而张云赞找到的其他几位目击证人，槽罐车司机还有货车后面那位小车的司机，也都证实了，当时的情况是这样子的。几个司机都表示：“货车司机是不对，脾气冲了一点，还骂女人，可是那收费的，谁看着也来气啊。只不过我们不计较，这计较的，不就摊上事情了吗？”

李妍压根意识不到她的问题，张云赞审讯的时候，李妍一个劲哭，一边哭还一边说：“我又不是故意的，本来就是那个司机超载，他还先骂人，而且是他开车硬闯收费站的，要找就找他去。这事情他跑不掉。”

张云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底一阵鄙夷还有厌恶，他冷冷地说道：“那个司机本来受伤就重，加上氯气中毒太深，昨天夜里就死了。”

李妍顿时呆住了，嘴唇翕动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方街镇，李妍的名头也不算小，很多人都知道她，主要是由于她的脾气和跋扈。终于，她为她的脾气和跋扈付出了代价，也领受了教训。

只是，这教训也太惨痛了一点，代价也太大了，牵扯到那么多无辜的人遭受无妄之灾，甚至，付出的是生命。

到此为止，所有的猜想都得到了证实，所有的疑问都被解开了，王文超拿着审讯报告，面无表情地看了半天，却一句话也不想说。那几页纸很薄，可是他的心情，却从未如此沉重过。

两百多名伤员，土地、水源的污染，不知道要花多大代价和多久时间才能治理好，还有最重要的，三条人命，而一切的起源，竟是一个小小的收费员与货车司机之间的争吵。尤其，这争吵在所有的代价面前，看起来是那么微不足道。

再往深处想一想，这样一出悲剧，难道仅仅是李妍的蛮不讲理、货车司机的冲动无知造成的吗？就没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这是堂堂的国家收费站，居然会有那样一条酌情增加费用的漏洞规定，如果没有这个漏洞，李妍敢这么嚣张这么理直气壮地胡乱增加费用引矛盾？如果不是李永伟把国家收费站当成自己的自留地，随便地安插人，胡乱捞钱，李妍会在这个位置上，会闯这么大的祸？以及，在这个位置上，哪怕是临时工，没有正式编制，代表的也是国家的形象，在上班期间玩手机，态度恶劣，强行增加费用，与司机争吵，如果一早能现这些问题，及时地改进管理，制止并纠正这样的服务态度，改变不了就不予留用，李妍还会在收费站？还会是这个态度，还会出问题吗？而如果，收费站能够一早按照规定取缔，从何而来这样的事故，以及，乡道上的许多起车祸是不是可以避免？

王文超看完，最终把审讯报告放下，当着张云赞的面，把萧永德叫进来办公室：“省里的调查组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