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把黄同送回来的太快了,事先也没有消息传过来,倒是他的密奏比黄同回来的早一些,这才让他有机会在行宫堵住黄同,一刀了结祸患。
按理说密奏这种东西只能是皇帝自己看,李治这两年眼睛不太好,就让宦官们念给他听,只是,这一念,密奏就不是密奏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比如皇后,比如太子,比如有心人李敬玄。
虽说杀黄同的事情进行的仓促了一些,有不少的后患,可是,跟黄同张嘴告诉皇帝他李敬玄是如何甩锅的事情相比,还算不上严重。
李治见李敬玄不巧舌如黄的掩饰杀黄同的事情,就带着疑惑问道:“朕看过黄同的过往,虽然才学有些不足,可是呢,此人家学渊源,对于采矿一道还是非常熟悉的,这偃师县境内发现了大量的炭矿,如果能开采出来,就足以供应洛阳所需。
为何你,云初,温柔三人都说此人是一个蠢货呢?”
李敬玄道:“陛下有所不知,这黄同才来偃师县,带来的不是采矿的东西,却携带了十几口巨大的木箱,臣问木箱的用途,此人竟然说,用来装钱用的。
臣这些年见识过不少的贪官,也处理过不少的贪官,像黄同这种明目张胆,胆大包天的人,臣还是第一次得见。”
李治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道:“果真?”
李敬玄道:“黄同的家卷马上就要到了,陛下只需派人去询问一番自然知晓臣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李治看了瑞春一眼,瑞春随即就离开了。
李敬玄犹豫片刻,决定把云初他们要走的路替他们走绝,就重新施礼道:“陛下从永徽四年开始,就有意识的积存人材,臣以为,这些人受陛下恩宠,很可能已经宠坏了,需要从长计议。”
李治冷笑一声道:“朕的事情你们倒是看的清楚。”
李敬玄叹口气道:“启奏陛下,一个生员,从读书人进入到官员的身份变化,并不是自然而然地,想要把这些人腹中的才学,转变成陛下治国所需的才能,需要一段冗长的岁月来历练。
我朝自从开科取士以来,为何取的大部分都是勋贵富贵子弟,这其中是有缘由的,这些人自幼边受家中为官的父兄的作为耳濡目染的,已经基本上知晓了如何为官。
寒门子弟则不同,他们对于官员的认知来自于书本,甚至来自于民间传说,其中一些志向高洁的寒门子弟,被陛下录用为官吏之后,便一心想要为国为民做出一番事业来,最终得以身居高位,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
然则,更多的寒门子弟,之所以发奋读书,为的不过是碎银几两,为的是发家致富,臣以为,陛下要分清这两种人,也好量材取用。”
李治瞅着李敬玄道:“前者为谁?”
李敬玄咬着牙道:“刘仁轨。”
李治闻言大笑道:“有点意思,有点外举不避仇的意思了。”
随即又问道:“你觉得谁来当这个偃师县县令更合适呢?”
李敬玄咬着牙道:“犬子左羽林郎李思冲很适合担任偃师县县令。”
李治点点头道:“这又是内举不避亲了?”
李敬玄道:“若是他人为偃师县县令,不论是谁,臣都不放心,偃师县为陛下东巡的开端心腹重地,其实最好的人选就是微臣,可惜微臣如今需要侍奉在陛下身侧,无法分身治理偃师县,因此,臣冒大不韪举荐李思冲缘由有三。
其一,李思冲为臣之子,他本性稳重,不骄躁,做事一向求稳,求实,不冒进,偃师县大变之后,需要的便是平和,而不是再次大变,此为臣推荐李思冲第一思考。
其二,偃师县大变过后,县内依旧不平稳,此时,若是派遣一介文官担任县令,一旦有变,需要动武之时,李思冲本就是武职,提刀便可平定祸乱。
其三,自陛下东巡以来,臣无一日不在思考如何才能借助陛下东巡之威做更多的事情,就在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陛下在偃师县的安排让臣茅塞顿开,如同盲人一般眼前顿现光明。
有微臣不断以书信在远处时时教导李思冲,必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李治闻言半信半疑的瞅着李敬玄道:“按理来说,云初,温柔两人才是最好的人选。”
李敬玄笑道:“还是那句话,杀鸡焉用牛刀。”
李治道:“尔愿意为李思冲作保?”
李敬玄道:“臣愿意为李思冲作保,若李思冲在任上获罪一,臣愿意担负二!”
李治皱眉道:“不是十倍吗?”
李敬玄道:“天不遂人愿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微臣满门共有三十九口,赌不起。”
李治道:“你杀了黄同,那就用你的儿子李思冲填上,你儿子不够填坑,就用你李敬玄来填,总之,朕要的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偃师县,而不是一个暮气沉沉的偃师县,这两者的差别,你应该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