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的拂尘能够隐约察觉到眼前这看似年轻的富家小姐修为境界高深莫测,元气自虚空中飞流而下,化作透明的瀑布落在她眉心的印记上,沉潜于无声与静止中,神秘无比。
正因如此,黄珑道姑还会手持通感拂尘这等宝物的情况下,躲二人不及。
唯独陆景神色不改摇头道:“这并非不讲道理,方才陆景提及这拂尘来历,便是说宝物辗转也是道理,这种宝物辗转入黄瓦道观中是道理,公主说通感拂尘原本归于南诏感通寺是道理,现在公主想要依持修为夺去拂尘自然也是道理,这些道理都说不出一个好坏来。”
听到陆景道出公主二字,一旁的南诏公主以及黑衣女官神色俱都有些变化。
南诏公主仔细看了陆景一眼,问道:“先生如何知道我的身份?我久日修行,莫说是这广阔的天下,就连南诏国众多大臣也许早已忘了南诏国还有我这么一位公主。”
陆景随意一笑,坦然道:“我触怒大伏朝廷,又不认同北秦的道,可人总要居安思危,平日里在太华山上闲暇无事,总要研究一番退路,免得往后被人杀上门来反而不知去处。”
“所以我读过南诏国许多典籍、杂记,《时记国事》中有记载,南诏寻舍龙送凤阳公主入大雷音寺,承地藏菩萨见。”
凤阳公主摸了摸额头的地藏轮印记,不由摇了摇头,:“读书万卷可知天下事,果真如此,这般冷僻的书中不过提及一句,就被先生记住了。”
“本来也并未在意,只是今日此处,南诏小姐、地藏轮、佛光神通、为南诏寻宝这诸多事交叠,难免令我想起那书中记载的凤阳公主。”陆景道:“便如我方才所言,既然所有的道理都有几分理,也怨不得凤阳公主出手强抢。”
他说到这里,转头对黄珑道姑道:“道冠,可否借拂尘一观?”
黄珑道姑有些犹豫,可旋即看到陆景肃然的神色,又想起陆景盛传于天下的所为,这才按下心中的迟疑,将手中的拂尘交给陆景。
陆景低头看去,拂尘看起来稀松平常,落入他手中也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这等宝物果然只有认主之后才可发挥其威能。”陆景低声说了一句。
一旁的南诏凤阳公主也注视陆景,正在疑惑于陆景所为,却忽然见到陆景在刹那间弹指。
他手中的拂尘,顿时被一道迅疾的元气裹挟,飞出三丈之地。
凤阳公主正想阻拦,眼前却忽然风雨迷茫,她哪怕已经是乾坤境界的修士,也不免被遮住一瞬目光。
三丈之地,忽然有一缕光辉落下。
夜色早已深了,月亮高挂,便如玉色段子一般。
而那玉色的绸缎上仿佛弹落了一滴香灰,烧穿了一片。
唯独不同的是,烧穿的那一片中袅袅的云雾升腾开来,转眼间化作一道云梯。
通感拂尘落在云梯上,被云雾遮掩。
凤阳公主额头地藏轮印记闪烁,元气如同一泓寒水冲散了风雨境。
当她凝神看去,却看到眼前的云梯上,元气疯狂流动,直冲天宇,不知去向何处。
“这是什么宝物?”凤阳公主有些惊讶。
陆景坦诚回答道:“此乃登云梯,是我得自大伏太玄宫中,凤阳公主若是想出手硬抢,我就借助这登云梯,将通感拂尘送到万里之外。”
他并未说谎,当日他因为观棋先生之故,悍然向崇天帝出剑,趋吉避凶命格下便得了这一件奇物——【登云梯】。
黑衣女官有些心惊,眨眼间直去万里之外……这等宝物确实神妙。
凤阳公主皱着眉头,她搜索了七八息时间,忽然间神色稍霁,脸上再度露出笑容来。
“通感拂尘流落在外太久,其实我南诏诸臣早已记不得此宝了,便让他再流落几年其实也无法。”
凤阳公主笑道:“既然无法得这通感拂尘,我又何必触怒陆景先生这等人物?
今日我等有篝火之谊,便是聊些家常总比剑拔弩张要来的更好些。”
听到这番话,陆景顿时有些好奇起来。
眼前这位看似十七八岁少女一般的南诏公主行事做派确实有些特立独行。
他正要说话。
突然间,山路上有马蹄声传来。
凤阳公主与陆景心下疑惑……
以他们的修为,竟然未曾察觉山路上来了人。
那黑衣女官也站起身来,就要迎着山路而去。
可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山路崎岖处,多出二马二人。
兴高采烈骑着马走在最前的,是一位扎着两条马尾的清丽少女。
大荒山上多了一股淡淡的焦味,就好像是如同太阳一样的东西,把一切物事都烤得更成熟了。
黄色的山石上多了些赤色,就好像燃起火来,一路烧到了天边。
凤阳公主与陆景俱都看到了那清丽少女身后的人物。
于是他们便再也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来。
他们看到高大、雄壮的北地马上,坐着一个瘦弱的老人。
那老人随意握着缰绳策马而行,可在陆景与凤阳公主的眼中,那老人却宛如握着天上的绶带,宛如骑着一轮太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