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楼后门等你们。”循着机会,弯着腰拐弯步下楼梯。
“好,郡主小心。”一句‘郡主小心’让看着窗外的颜晟廷不禁侧目,看了过来。小翘全然不知,目送着桦妤下了楼梯,起身低头向雅间走去。
桦妤下了楼梯,一转头,偏偏他二舅也下来了,吓得桦妤疾步跟在一旁走过来的绿衣侍女内侧,遮挡身形。
匆忙进了过堂,到了后院,左拐右拐,却怎么也拐不出去,好生奇怪,急出了一身冷汗。一转头前面又出现了走廊,两旁各四个门,后面传出脚步声由远至近,匆忙间随意打开一扇走了进去。是伶人的化妆间,几大排花旦演出的衣服架子堆放在门边,往里走一个背影出现在桦妤眼前,是谁?穿着青色的中衣,正在卸头顶的簪花。
一瞥,铜镜中映出一张浓墨重彩的脸,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眼神清冷,面容冷静,瞧不出喜怒。“虞姬?”桦妤惊奇的喊出声,随后反应过来,捂住嘴,声音实在太大了。
虞姬放下从头上取下来的殷红色簪花,面无表情地从铜镜中看着出现在他身后的桦妤。
桦妤从惊喜中缓过神,瞧着虞姬的脸,一个大大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便冲上前去双手握住虞姬的手腕:“姐姐,帮帮我,有坏人要抓我。”大大的杏眼满是殷切,脆生生的说道。
虞姬低头瞧着手腕上那双白乎乎的小手,正用力握着他,一双乌溜溜的杏眼直瞅着自己,像极了小妹养的那只小奶狗,就差摇尾巴了。
细看虞姬还是那么美,眼神里满是冷漠,原来是个冷美人呀!桦妤感叹道,全然不知虞姬此刻在想什么。
烛光摇曳,将二人的身影映照在旁边的墙壁上,与前厅的珠光璀璨相比,这里实在是太晦暗了。虞姬执着眉笔,细细的描画着桦妤的眉毛,脸上已涂抹了大片浓彩,遮了原有的稚嫩模样。
因两人靠的太近,呼出的气轻轻喷在脸上,痒痒的。桦妤忍不住睁开眼睛,细细的瞧着虞姬,容貌绝艳,楚腰蛴领。
虞姬看着面前的小少年,秀气的五官,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黑白分明,直直的瞧着他。烛光的映衬下,眼眸璨若星河。纤翘的睫毛像是两把扇子,那眼眸里只映衬着盛装的虞姬。
虞姬执着眉笔的手停下,深深地瞧了眼桦妤,桦妤眼神更是专注热切的盯着虞姬。无法,虞姬薄唇微扬,轻声说道:“闭眼。”不闭眼怎么画眼线。
虞姬声音动听悦耳,却远不似台上唱戏时的清亮,而是有些低沉,带着磁性。
“嗯?”桦妤呆呆的瞅着,没反应过来,小嘴微张,贝齿露出两个白色的点,表情呆萌又透着丝傻气,虞姬脸上终有了丝笑意。
那时,桦妤对戏曲不懂,就像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不像小翘如数家珍,此时在她的印象中,就该女子唱花旦,男子扮小生,中年男子演老生。
所以虞姬就是貌美的女子,花旦就自然是姐姐。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又只留下虞姬一人镜前卸妆,烛光微漾,寂静的就像不曾有人来过。擦拭脸上的重彩,突然凤眼一瞥,一旁的矮几上放着墨绿色锦袍,锦袍一端垂在地上,一枚做工十分精美的香薰球静静地躺在地上的锦袍边。
桦妤身着靛色武生衫裤,腰间扎着黑布绳,头顶带着小布帽,脚上登长靴。再配一脸重彩,活脱脱的一清俊小武生。
一阵疾步快走,找着去后院的路。桦妤从不觉得自己是路痴,可是现下也不禁要怀疑。怎么走也走不到出口,别说后院,前厅也没瞧见。不知走了多久,走到腿都细了的时候,终于瞧见了走廊尽头模糊的树木,漆黑的夜空,零散的星。
穿过园中茂密的花丛,皎洁的月光勉强照亮前行的路,走过假山拱门,眼角余光瞟到‘有人’,假山上有人坐在那里,仰头看着夜空,说不出的寂寥。
当那人幽幽转过头来,桦妤定在当场,随后委屈至极的瞅着他,眸中雾气氤氲。眼见那人撑起身飞身跳跃下来,走到她身前三米处站定,不肯再走近分毫。桦妤踌躇着擦着眼泪向前迈进,那人便退后一步,桦妤再向前,那人又退一步;最后演变成桦妤一路追赶,可无论怎么奋力向前跑,那道身影始终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摔倒在地,再也追不上了,只能放声痛苦:“颜晟廷——”
“郡主,郡主。。。”远处隐隐传来声音。
“回来。。。”还是不能从痛苦中回神。
“郡主。。。”
桦妤一睁眼,透过泪水入目的是暖橘色床帐,中间系着如意结。痛,四肢酸痛的像是被马车碾压过。原来一场梦,可那并不仅仅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