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寡妇自己骂了几句之后也发现这个问题,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那现在可怎么办啊?”刘寡妇扭头询问,看到王大虎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才想起来今天赶车的不是王大龙而是王大虎,跟他商量事儿还不如跟驴商量。
实在不行就只能等了,等到有别的车路过的时候,帮忙拉上他们一起。
正在此时,老叶家不紧不慢地从后面追了上来。
叶老四老远就看见刘寡妇家的马车,立刻皱眉。
“她家咋不走了?就这么堵在路上?这是还不死心啊!”
叶老四的语气里满是想要冲上去大干一场的兴奋。
叶老太太却担心地说:“老四,你别冲动。
“他家该不会是找到了什么帮手,故意停在这里等咱们上钩的吧?”
看到老叶家人的瞬间,刘寡妇突然一拍脑门道:“忘了,刚才应该把东西铺好,等老叶家也摔它一下才好!
“咱家摔断的不过是条驴腿,他家要断,就只能断人腿了!”
只可惜刚才一下子没想到,竟然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叶老四离老远看着这边的情况,登时加快脚步上来看热闹。
“官道上咋那么大一个坑啊?他家该不会把车轱辘陷进去了吧?”
从榕溪村进城这条路,虽然叫做官道,但其实并不是朝廷出钱修的,而是县里找了些乡绅老爷捐了点钱,村里出人,勉勉强强修出来的。
所以并没有官道那么宽敞,仅能容纳一辆马车行驶。
而且这条路也没有人负责维护,经年累月地用下来,少不得到处都坑坑洼洼的。
但是如果坏得厉害了,村里人路过发现不好走,也会顺手从旁边挖点土垫上,所以大体上还是过得去的。
除非雨水多的时候,把路都泡成烂泥塘了,否则一般还真不容易把车轱辘陷进去。
可是等走近了叶老四才发现,哪里是车轱辘啊,明明是把驴给陷进去了。
刘寡妇家的驴此时一条腿跪在坑边,另一条腿插在被踩破的坑里。
它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跪伏在那边,扯着嗓子就是个嚎。
叶老四再低头一看地上的坑。
好家伙。
这坑明显不是路面坏了这么简单,绝对是有人故意挖的。
从驴腿耷拉在坑里的状态来看,应该是摔断了。
叶老四拉着车走到刘寡妇家车边的时候,谨慎地停下了脚步。
他自己上前一步,试探着踩了几脚,明显能感觉到下面是空的。
叶老四用脚在地上划拉了几下,将表面铺的土弄开之后,露出了下面的薄木板。
“好家伙,这下头整个儿都是空的。”叶老四确定了位置之后,脚下用力,把所有的薄木板都给踩碎了。
碎木片全都掉进坑底,此时才能够清晰地看出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坑,简直都可以称得上是水渠了。
一条比车轮还宽的沟横亘在路中央,像是把路面截断了一样。
目测这条沟足有晴天那么高,表面搭了一层薄薄的木板后,最上头又铺了土。
不踩上去还真是很难分辨出来。
叶老大在看清楚沟的模样之后,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这可不是一般的坑,也不是小孩子贪玩随随便便就能挖得出来的,完全是为了让车马无法通过而做的陷阱。
在京城地界儿,天子脚下,竟还会有拦路抢劫的山匪路霸不成?
叶老四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儿。
如果刚才自己非要凭一时意气再次赶超过刘寡妇家的话,此时掉进坑里的估计就是自己了吧?
到时候可未必是摔断腿这么简单了。
叶老四后怕地想,真是多亏晴天刚才要解手,不然可就真说不好了。
“大哥,咱们是从旁边绕过去,还是找东西搭一下直接拉过去?”
叶老大刚才已经查看过周围的地形,路两边都是树林,人在其中走动不成问题,平板车却很难通过。
“我带了斧头,砍两段木头搭一下,然后你在前面拉,我在后面给你看着,稳住就能过去。
叶老大不想在此处多浪费时间,万一耽搁久了,挖坑的人回来收网了可怎么办?
所以他立刻从车上找出斧头,钻进山里砍起树来,很快就砍回来两根比较粗的树干。
刚砍下来的树干虽然粗细够用,但是圆咕隆咚的还是不太方便车辆通过。
叶老大用斧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木头,临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东西,只能寄希望这个可以让平板车顺利过去。
让家里人都从车上下来之后,叶老大和叶老四就想法子把平板车拉过去。
叶老四在前面拉着车,叶老大在后面扶着车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车轱辘。
很快,两个人就将两辆车都送了过去。
然后叶老大又迈步回来接晴天和叶大嫂,叶老四也伸手紧紧搀扶着叶老太太。
一家人全都过去之后,正准备继续赶路,就听到后面传来刘寡妇犹豫试探的声音道:“那个什么,你们……”
也不知是刘寡妇的声音太小了,还是老叶家的人根本不愿意跟她有任何牵扯,反正她家也没人受伤,所以大家都是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只有晴天趴在叶大嫂的怀里。一抬头正好跟刘寡妇对上视线。
刘寡妇眼中的怨愤太过明显,晴天吓得浑身一抖,赶紧把头埋在叶大嫂怀里。
“咋了?”叶大嫂不明所以,还以为她冷了,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道,“要不娘抱着你再睡一觉?
“到了城里娘再叫你,到时候你想吃啥,娘都给你买。”
晴天却只搂着她的脖子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看着叶家这次彻底反超了自家渐渐远去,刘寡妇整个人都要被气疯了。
再一再二是意外,再三再四可就要琢磨琢磨了。
这么一会功夫,自家就吃了两个哑巴亏。
先是把一只狍子拱手相让,然后又帮老叶家先行踩了这么大一个坑。
结果老叶家的人,非但没有任何感激之情,居然还当没看见似的走了。
刘寡妇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两家同在一个村里,可平时根本碰不到面,今天却好像冤家路窄似的。
刘寡妇昨天还觉得找王婆子请神作法太贵了。
现在却恨不得立刻回去找她好生掐算掐算,看自己跟老叶家到底是犯了什么冲。
扶着被王正宝撞得隐隐作痛的腰,看着还在嚎叫的驴。
刘寡妇深深觉得,若是再来这么几次,自己这把老骨头怕是就要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