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月心里一松,还以为自己过关了。
可谁知,昭明帝话锋又是一转:“虽说国有国法,但俗话也说,法/理之外尚有人情。沈家毕竟是你的母族,你眼睁睁看着母族败落,身为子女,难道不该替他们求求情吗?”
萧令月嘴角抽搐:“……”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要是求情,昭明帝不高兴,觉得她藐视国法。
她要是不求情,昭明帝虽然满意,却又觉得她不顾念亲情。
这不是妥妥的有毛病吗?
就是明摆着要她两边为难,考验她的选择呗。
而且她做出的选择,还必须说服昭明帝,让他满意的同时,又不违背人之情理。
萧令月头皮发麻,飞快地思索一番。
她谨慎开口道:“陛下说的没错,为人子女,本该孝顺父母,为家族分忧。但世事往往不尽如人意,自古有言,忠孝不能两全——在臣女看来,忠孝二字,忠在前,孝在后。”
“君权便是父权,国法便是家规!”
“所以,臣女遵从陛下的国法,虽不能尽孝,至少能尽忠,也算无愧于心。”
这番话占全了忠君大义,放在古代这种环境下,绝对挑不出错来。
没有一个皇帝不喜欢对自己忠心的人。
也没有一个皇帝会因为有人对自己太忠心,反而去训斥对方。
昭明帝的目光果然更满意了几分,又故意沉着脸问道:“这么说,你是当真不打算替沈家求情了?即使朕下令将你父亲打入天牢,你也不为所动吗?”
萧令月心想:那怎么可能不为所动呢?
沈志江要是被打进天牢了,她肯定去酒楼定一桌子好菜,好好庆贺一下。
不过表面上,萧令月神情肃穆,端正说道:“如果父亲真被打入天牢,臣女也相信,陛下定会秉公办理,无需臣女特意求情。”
“很好!”昭明帝欣然点头,神情彻底放松下来。
他未必完全相信萧令月说的话。
但有些话说出来,本身就是为了表明立场和态度。
萧令月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告诉昭明帝,她跟沈家不是同路人,也不打算和沈家站在一条船上。
这就足够了。
昭明帝颇为满意。
旁边的寒寒憋了许久,终于憋不住了:“皇祖父,这下您总该放心了吧?”
萧令月一愣,诧异地看向寒寒。
昭明帝睨了寒寒一眼:“皇祖父不过试探她两句,你就这么等不及了?”
“有什么好试探的?我早就跟皇祖父说了,娘亲是很好的人,她才不会跟沈家那些人同流合污呢。”寒寒理直气壮,随即又催促道:“皇祖父既然都问完了,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哦!”
“忘不了!你都快在朕耳边叨念出茧子了,小小年纪嘴巴这么碎,难怪你爹爹平时烦你。”
昭明帝状似不满地说,眼底却噙着一丝笑意。
“我还烦爹爹呢!”小家伙不服气的撅起嘴,“他最讨厌了!”
昭明帝就当没听见。
萧令月一头雾水地站在殿里,听着祖孙两的对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晚,跪下听旨!”昭明帝忽然沉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