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桂扬走出房间,向等在外面的林师爷说:“郧阳府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生。”林师爷一脸茫然,“我家大人……”
“请郎中了?”
“大人不让请。”
“那你进去送行吧。”
林师爷慌忙进屋,胡桂扬刚走到跨院门口,就听到屋里传出哭声。
外面的十几名官兵已经收刀入鞘,似乎预料到会有这一刻,默默站立,不进屋查看,也不开口提问。
其他人已经准备妥当,樊大坚挑选驿站最好的马匹,袁茂去签公文,驿丞等人躲在屋子里,死活不给开门,袁茂只好将公文塞进门,等里面盖章之后再送出门缝。
看到胡桂扬走来,袁茂问道:“那边是什么人?看样子不像小官儿。”
“原杰。”
袁茂更是大吃一惊,“右都御史原大人?他怎么……怎么就带这几个人?”
“嗯。”
胡桂扬往前走,袁茂快步跟上,“原大人说什么了?”
“他让我返回京城,不要去郧阳府。”
袁茂一怔,被胡桂扬落下,急忙追上去,“那咱们……”
“哪咱们更得去郧阳府了。”
袁茂轻叹一声,知道这趟冒险无论如何免不掉。
天边已经泛亮,众人上马出,官道比较简单,他们是从南边来的,东北方向去往南阳,西行可直抵郧阳府。
一行人急行多半个时辰,逐渐放慢速度,等到天气越来越热,他们只能缓缓前进,尽量寻找路边的树阴,谁也不愿开口说话。
午时左右,队伍停下休息,张五臣抱怨道:“京城就够热了,这里更热,有汗却出不来,真是要杀死人哪。”
没人有胃口,让马匹吃草料,大家都躲在树下喝水或酒。
钱贡走来,擦擦额头,皱眉道:“驿站里的官儿是原大人?”
袁茂与樊大坚说话时,钱贡听到了,于是过来一问。
“对。”
“这可奇怪了,原大人身为右都御史,抚治郧阳府,位高权重,怎么沦落到只带十几个人返京?还要向驿站隐瞒自己的身份?”
“不知道。”胡桂扬当时没来得及询问更多事情,原杰就已晕倒。
钱贡笑了一声,以为胡桂扬不愿说实话,“看样子,原大人像是逃走。那些强盗为什么要追原大人?还有闻不华……”
“这些事情我通通不知道,我只想快点到达郧阳府。原大人既然离开,留守的官员应该是知府大人和郧阳卫指挥使,你都认识吗?”
“知府吴远在京为官时,曾去拜访少保大人,我见过一次,他应该记得我,而且有少保大人的亲笔信在,胡校尉又有西厂公文,他一定会全力配合。指挥使名叫臧廉,还是当地守备,我听说过他,没见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知府与守备一文一武,互不统属,通常受御史节制,原杰一走,郧阳府等于没有最高长官,胡桂扬必须分别与吴远、臧廉打交道。
远处的赵阿七突然大声道:“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钱贡脸色一变,“伏牛山强盗?”
胡桂扬走到官道中间向后方望去,“是原大人的扈从。”
钱贡松了口气。
林师爷和十余名官兵很快赶上来,他们跑得急,个个累得满头大汗,脸部涨红,不理别人,直到胡桂扬面前,跳下马,同时拱手行礼。
“原大人……过去了。”林师爷神情黯然。
“节哀顺便。”胡桂扬敷衍道,他与原杰从无来往,因此无话可说。
“胡校尉这是要去哪?”
“当然是郧阳府,我们走的路没错吧?”
“路没错,但决定是错的。”林师爷稍稍提高声音,吸引其他人的注意,“胡校尉难道忘记了原大人的提醒?不要西行,即刻返京。”
胡桂扬笑道:“没忘,可我不是原大人的下属,我是锦衣卫南司校尉,借调至西厂办事,只听西厂的命令。”
正向这里走来的樊大坚向身边的袁茂撇撇嘴,在他眼里,胡桂扬可不是服从命令的听话校尉。
“原大人并非命令你们,而是以私人名义提醒你们:不要去郧阳府,那里十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