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pt>第二日,谢太太又去了三老太爷府上。
谢莫如谢莫忧照常在华章堂跟随纪先生念书,临近晌午,松柏院的丫环素馨急急的过来禀事,“大姑娘,二姑娘,宫里陛下娘娘着内侍赏赐,太太去了三老太太府上。”姨娘不是正经主子,何况如今两位姨娘皆深居简出,只得来向两位姑娘回禀了。
谢莫忧忙道,“赶紧着人去请太太回来呀。”
素馨气都喘不匀道,“已派人去请了。”
谢莫忧心说,那还有什么事?素馨终于喘过气,道,“内侍说有东西要赐给魏国夫人。”
魏国夫人?
谢莫忧的第一反应是,这是谁?
谢莫如也不晓得,但见素馨两眼看向自己,当下也就晓得了,遂对纪先生道,“先生,家中有事,太太不在家,我与莫如过去看看。”
纪先生笑,“去吧。”
谢莫如让梧桐留下收拾笔墨,带着谢莫忧同素馨去了松柏院。谢忠媳妇已经在侯着了,见两姐妹过来,见礼之后,立刻禀道,“我家那口子在陪着内侍官说话,已着人去请太太,大奶奶那里,大姑娘看……”魏国夫人,倘不是内侍官提起这个名字,谢忠媳妇都要记不得了。
谢莫如坐下,淡淡道,“不急,祖母一会儿就回来了。”倒是谢莫忧心里震憾的了不得,娘亲不是说方家被灭族了么,如何方氏身上竟有国夫人的封诰?
谢忠媳妇正没主意,见谢莫如这样说,心下稍安,又从袖中取出一份礼单,上前两步道,“大姑娘,这是奴婢拟的打赏单子。”说着上前两步递了上去。
素馨接了,呈给谢莫如,谢莫如扫了一眼,递给谢莫忧,对谢忠媳妇道,“嫂子坐吧,这很好,就照着这个预备。”内侍也不是白来的。
谢忠媳妇挨着绣凳坐了。
素娥捧上茶来,宫里赏赐天大的事,偏生祖母不在,谢莫忧心下焦切,度日如年,哪里吃得下茶。偷眼去瞧谢莫如,谢莫如还是那幅八百年不变的老样子,悠悠然品着香茶。看谢莫如这般,谢莫忧干脆也自暴自弃的吃起茶来。
谢太太回来的很快,贵妃赏赐是常事,今日竟是陛下有赐,莫不是……三老太太先着了急,忙道,“你赶紧家去,看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谢太太倒还稳得住,反正她话该说的也说完了,便道,“我只盼着我劝燕妹妹话,妹妹能听进一二,也就不枉我来这一遭了。”
谢燕耐性一如其母,连声道,“都记得了,嫂子快去吧,别叫内侍久等。”不就是以后要捧着谢莫如么……虽然这种事比较恶心,但,谢氏家族都是指望着尚书府的,谢燕纵使遗传了亲娘的势利眼,可越这样的人,反而越是容易说服。
谢太太这才辞了三老太太母女,匆匆回家。
这次过来行赏的内侍并不是谢贵妃常谴的内侍,而是皇帝身边的内侍,上次赐婚传旨便是这位于公公来的。
谢太太回家,略收拾一二,便命人请于公公进来。谢太太正二品诰命,于公公行了礼,道,“陛下有东西赐给魏国夫人。”
这一句话就愁死谢太太了,谢太太自认为活了这把年纪,大事小情,风风雨雨的经历过不少,唯独对杜鹃院无可奈何。好在有所准备,谢太太看向谢莫如,谢莫如道,“家母深居简出,不喜见外人。若陛下有所赐,我代家母受领,是一样的。”
于公公能熬到出宫传旨的地位,在太监里也不是凡品,他不禁看向谢莫如,原来这就是魏国夫人之女。于公公的第一反应是,这孩子的模样同魏国夫人可不像,就听谢莫如道,“当然,如果公公坚持要见家母,我这就过去,只是不知家母愿不愿意出门相见。”
于公公并没有坚持要方氏接旨,反是道,“陛下很关心魏国夫人。”
谢莫如立刻明白,她必须说些什么,好让这位公公得以回去交差。谢莫如沉声道,“母亲得陛下庇护多年,今日陛下有所赐,我代母亲谢恩,感谢陛下这些年仍记得母亲,以使母亲保全尊严。有人视尊严如粪土,也有人视尊严如性命。陛下保全母亲的尊严,就是保全了她的性命。”
于公公不禁深深看向谢莫如,他常伴君侧,也算见识过不少人物。他更深深记得曾经的魏国夫人与她的母亲宁平大长公主,这个小小少女,是谁教她这样应答的么?不,话可以教,这个年纪,神态却是骗不了人的。于公公暗叹,这可怕的血统,竟然得以延续。
于公公道,“姑娘太像大长公主了。”是的,这小小少女,非但模样不似其母,脾性亦不似其母。
谢太太脸色剧变,谢莫如却是没有半点儿动容,微微一笑,“这话公公是第一个对我说的人,我想以后还有第二,第三,无数人这样说。”不论是有何意图,总会有人说了再说。
于公公心下一凛,一拱手,“老奴多嘴。”颁下赏赐。
谢莫如替母领赐谢恩。
接着,于公公又一并颁下谢贵妃的赏赐。谢太太将一盘小巧玩器给于公公,自有随于公公前来的小内侍收了,于公公道谢告辞。
于公公一走,谢太太轻斥谢莫如,“你胆子也忒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