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笑,“难不成你就不在别人面前说我好了?咱们脾气合适,我并没有特特在老爷跟前说什么,还是老爷突然提起,让我跟你说一声呢。”
沈氏笑,“那我也知嫂子的情。”又问,“嫂子生辰就在眼下了,想过怎样庆贺没?”
李氏抚摸着鼓起的腹部,柔声道,“以前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沈氏沉吟片刻,“有了孩子,怎能一样。”李氏先时低调,连府里的事俱交给两个儿媳打理,她自己是不沾的。让沈氏说,这是李氏自己明白。但现下怎一样,何汤能做出给父亲找女人的事,李氏眼瞅着又有自己的孩子,就是为着孩子,也该叫人知道,她现在是这家里的正房太太!不然,你知理的退一步,别人只当你胆小呢!
李氏显然更有耐心,笑,“待孩子生下来,怎样庆祝不成呢。”
沈氏是个聪明人,这话一点既通,笑,“嫂子说的是,倒是我想的短了。如今你这肚子月份大了,若大操大办,热闹归热闹,累也真累人,怕是吃不消。”
陪李氏说了会儿话,沈氏便回家准备酱菜。
酱菜倒是现成的,只是装酱菜的东西叫沈氏犯愁,她铺子里坛子罐子的不少,这些东西,在碧水县用用倒好,若是何忻出去做土物打点,就忒拿不出手了。沈氏想着,得找个好些的东西才成。
只是,何家的条件摆在这儿,笼共三五百亩地的家底,贵重东西一样没有。
沈氏便为这个愁。
何子衿知道后也没啥好主意,而且,她十分懊恼的觉着,别人一穿就跟诸葛亮上身似的,怎么她穿这好几年,智慧也没见长啊!
何子衿想破脑袋,跟她娘说,“咱家没钱,也没贵重物。”有这样的前提,就只得往那便宜又出人意料的东西上想。”
沈氏如何不知这个理,只是想这大半日也想不出来,道,“大不了就用咱铺子里的坛子装好送去,其他的叫你忻大伯去费心吧。”嘴上这般说,沈氏到底想将事做周全的。
后来还是铺子里的掌柜兼伙计沈山想的主意,“咱们小地方人,不比外头人精致。叫小的说,弄个大瓢瓜,把酱菜塞里面,用油篓装了,干干净净的送去,瞧着也好看。”
沈氏还有些犹豫,何子衿脆声脆语的说好,沈氏笑,“那就这么办,要是忻大哥不满意,就让他自家想法子去吧。”
何子衿同沈氏道,“山大哥还真是聪明。”
沈氏笑,“你舅舅的眼光再不会错的。”非但聪明,人也能干,她这铺子开的不久,不说赚多少钱,却是没赔钱的。沈山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全靠他里外张罗。
人家沈山的年纪,再想到人家本土本身的智慧,何子衿感叹:智商果然不是靠穿的啊!
酱菜的事,不过就是一机会。沈氏开铺子之初,相熟的族人亲戚家都送过酱菜,只是因与李氏格外有些交情,便一直有再送罢了。若指望着这个一夕扬名,那是痴人说梦。
故此,将酱菜交给李氏,沈氏给李氏备了份厚厚的生辰礼,就开始着手准备丈夫去州府秋闱的事了。
何恭的意思是叫李氏一道去,陈家自从得了盐引便在州府置办了产业,陈姑妈听说侄子要去秋闱,早命人将州府宅子的房间打扫出来了。何子衿这都快四周岁了,小夫妻两个还是好的蜜里调油一般,何恭是这样跟老娘说的,“人都说州府的东西精致好吃,我去了住姑妈家的宅子里,仆婢自然用心服侍。只是我还是吃惯家中味道,不如叫媳妇跟了一道去,还有谁比子衿她娘更周到的呢?”
一切为了儿子!
在这个大前提下,何老娘是什么都能应的,何况又是儿子亲自提的,事关儿子秋闱,何老娘无有不应,道,“这也好。”对沈氏道,“就辛苦你一趟吧。”
沈氏忙道,“能帮上相公的忙,我求之不得,哪里说得上辛苦。”
为了儿子,何老娘还破天荒的私下给了沈氏五两银子,道,“这次去州府,说是试一试,到底是要考好几天的。寻常节俭是过日子的道理,穷家富路,这会儿再不能节俭的。只管把你男人服侍好了,你的福气在后头。”
沈氏皆柔顺的应了,何老娘颇是满意。
沈氏又托何老娘照看何子衿,何老娘想到要单独给何子衿相处就头疼,道,“恭儿考完你们就赶紧回来,我可受不了那丫头天天叽叽喳喳的在我身边没个消停。”
沈氏笑,“母亲总是这样宠爱她。”
何老娘扯扯嘴角,不好说自己从来没喜欢过那讨债鬼,道,“这都是家里只她一个的缘故,要是再给她生个弟妹,她自然知道做姐姐的样子,也能稳重些。”自生了何子衿,沈氏再没动静,何老娘急的心里蹿火,这会儿也不一定要沈氏给她生孙子了,再生个孙女,何老娘也能忍,关键是,你得生啊!
生怕沈氏听不明白她的意思,何老娘又解释了一遍,“这几年恭儿一意读书为功名,待自州府回来,你们也该抓紧了。”
沈氏满面羞意的应了声“是”。
这一二年何子衿已经找到克制何老娘的法门,她也就不介意跟何老娘在家独处了,她还粉懂事的跟她爹说,“爹,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祖母的。”
这话,何老娘听得直翻白眼。何恭却是大为欣慰,抱了闺女在怀里道,“我家子衿实在懂事。”
何子衿立刻道,“都是爹爹教的好呗。”
何恭眉开眼笑。
何老娘:儿子也忒容易被讨好了吧!这耳根子软的哟!
待送走父母,何子衿就要当家做主了。她先是跟余嬷嬷敲定一日三餐的饭食标准,还给何老娘定下去庙里烧香的户外活动,实际上是何子衿想出门逛逛了,话说碧水县也有个小庙叫芙蓉寺来着,是碧水县唯二景点之一。
何老娘骂,“你倒来做老娘的主!”
何子衿半点不怵何老娘,巴啦巴啦,“真是哪庙里没个冤死鬼哩,我热气腾腾的一片孝心,就这样给祖母曲解啦。明儿个就找县太爷擂鼓喊冤去。”
何老娘笑,“成日就会胡说八道。还热气腾腾,我看你那不是孝心,是刚出锅的炊饼吧?”
“唉哟,好几天不吃炊饼了,祖母,明儿个早上咱们吃炊饼吧。”何老娘倒是给她提了醒。何老娘说何子衿,“馋的很,成天就知道要吃要喝的。”
“不吃不喝,岂不要饿死了。”
“你这样贫嘴,有也不给你吃。”何老娘有心治一治何子衿这贫嘴病,当天凭何子衿把天说下来,也不答应给她买炊饼吃。两人逗趣半宿,直到夜深都困了,方各自安寝。
待得第二日,何子衿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呢,就给何老娘从被窝里拎出来套上裙子,何老娘一面给她穿衣裳一面训她,“小小年纪就一把懒骨头,你不是说要去吃炊饼么?怎么又不起了?懒丫头,又馋又懒,以后可怎么办哟。”何老娘又一次为何子衿若干年后的婚姻大事着急上火,这样的小懒货,哪里肯有人娶哟。
何子衿揉揉眼睛,“咦,祖母,你又肯了?”昨儿个不是死活不同意么。
何老娘一幅高高在上的脸孔,“你以为我跟你个小屎娃子一般见识!”又骂何子衿,“快起来洗脸梳头,个懒东西!你再磨蹭,饭就不用吃了!饿着吧就!”
何子衿笑嘻嘻的起床,还啾的亲了何老娘一口,把何老娘肉麻的直到何子衿梳洗好还在擦被何子衿亲过的地方。
何子衿:……
郁卒片刻,何子衿抱怨,“至于么,不就亲一下,您老都这把年纪了,有人亲该欢天喜地才是,擦什么擦啊,我又没病。”
何老娘拍她屁股一记,“没病怎地这般颠狂,对外人可切不敢如此的,知道不!”
“知道知道啦!我是喜欢你才亲你。”何子衿小声跟何老娘打听,“难不成,祖父没亲过你?”
何老娘这把年纪,竟给何子衿问的脸上一红,火辣辣的骂何子衿,“个死丫头,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再胡说八道,撕烂了你的臭嘴!”
何子衿嘿嘿一乐,“我臭嘴我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