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墨城中的人家宅院,多用酸荆枝条捆扎成低矮的篱笆,或是用泥沙堆砌成未逾三尺的土墙。因为姑墨民风淳朴,虽然达不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鸡鸣狗盗之辈亦十分罕见。是以连国主的王宫都不设高墙重锁,立起篱笆土墙,只是为了圈定宅子土地的界限而已。
稀疏的篱笆墙外,小和尚面带微笑的招呼杨桓出去。杨桓知道和尚是个惹祸精,生怕再被牵连进麻烦里,只好叮嘱洛兰待在院子里千万不要动。
杨桓慢吞吞的蹩出院外,见小和尚靠坐在那棵粗壮的酸荆树下,脸上身上满是血污,朝同样一身鞭痕的杨桓笑道:“短短半日不见,没想到施主也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小僧一见顿生兔死狐悲之感,果然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呀。”
杨桓见小和尚如此调侃,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老子被揍成这副德行,还不全都拜你这只扫把星所赐?你特么还好意思说风凉话,良心莫非被狗吃了?少跟老子套近乎,老子同你根本不是一路人,也不想跟你相逢相识,识相的赶紧滚开,莫要再纠缠于我,算我求你了成不?”
杨桓打内心深处不想再和这种江湖人士纠缠在一起,小和尚却涎着脸皮笑道:“咱们也算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良朋挚友,施主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嫌过于凉薄吗?何况小僧半个时辰前早就想过来相谢,只是遇到点事情牵绊,才来得晚了一些。”
杨桓不领情道:“用不着你相谢,只要你能离我稍微远一点,我愿意支块木板把你的形象供奉起来,晨昏三叩早晚一炉香。只求你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对了,你一身武功不是很厉害吗?谁能牵绊了你半个时辰?”
小和尚叹息道:“不过是个平常商人而已,我跟在他身后捡拾到一个钱袋,因为还给他耽误了半个时辰,这才来得晚了一些,还请莫怪。”
杨桓诧异道:“还个钱能用得着半个时辰,他请你吃饭了?”
小和尚垮下脸道:“饭倒是没吃着,不过那个商人足足殴打了我半个时辰,我才肯把钱袋还给他,所以耽搁了时间……”
杨桓:“……你怎么比我还能胡说八道,一看便知道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
小和尚艰难的抬起手臂,在身后的树干上敲了敲,酸荆树后很快转出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娃,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样子,赫然同那个易容过后的侏儒一模一样。
杨桓呆呆的看着女娃,只见小和尚将女娃推到杨桓身边,笑吟吟的开口道:“颜儿,叫爹。”
女娃似乎早已被小和尚嘱咐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抱住杨桓的大腿,脆生生的叫了一声:“爹。”
杨桓像是被开水烫了一下的虾子,猛然原地一蹦三尺高,面露惊恐的指着小和尚道:“该死的贼秃,你怎能如此嫁祸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