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嬷嬷带着两名膀大腰圆的男仆,亲自将杨桓送至西湖东沿的一座酒楼。这座“醉白楼”看上去亦是财神堂的买卖,一名红光满面的中年胖子自柜台边迎了出来,满脸堆笑的同海嬷嬷聊了几句,海嬷嬷便带人离去,将杨桓一人丢下。
中年胖子满脸油光,一双小眼睛十分灵活,闪动着机智的光芒,走起路来像是一个皮球在地上滚动,十分可笑。
胖子仔细打量杨桓一番,和蔼可亲的笑问道:“你叫杨桓?”
杨桓点点头:“我叫杨桓,怎么了?”
胖子笑眯眯道:“你的胆子不小,居然连绿奴姑娘都敢得罪,难怪海嬷嬷再三叮嘱,一定要对你严加看管,有什么脏活儿累活儿可着劲儿的望你身上招呼,想来你小子的好日子也真是过到头儿了,跟我来吧。”
“脏活儿累活儿,我给你干算哪!”
胖子毫无防备的转身便走,做出在前引路的姿态,杨桓却转身便走,一溜烟朝酒家门外跑去:“山高水长,江湖上自有相见之日,拜拜了您呐!”
杨桓堪堪跑到门口,眼前突然一花,中年胖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堵在门口,脸上的肥肉笑得直打颤:“到了我这醉白楼,岂能容你想走就走。我看你小子挺机灵的,烧火劈柴未免太可惜了,不如去后厨帮忙做些收拾海物鲜鱼的活计好了。”
杨桓这才知道胖子是个高手,否则海嬷嬷也不会轻易放心离去。到了此时,杨桓也只能自叹倒霉,垂头丧气道:“收拾鱼就收拾鱼,老子也是苦命人出身,什么活计都做得来。反正老子被你们囚禁在这里,只要不死的话,就总有人头落地……出人头地的一天,有啥好怕的……”
“年轻人有这样的务实的想法就对喽!”
胖子对杨桓的态度大为赞赏,拍了拍杨桓的肩膀道:“我是这里的掌柜,大号裴钱,你以后可以叫我做裴掌柜。走吧,我带你去后厨看看。”
杨桓不敢再生出逃走的念头,霜打的茄子一样跟在裴掌柜身后,口中诽腹道:“想来这财神堂都是些二货精神病而已,找个掌柜的叫做赔钱,买卖能做得好吗,早晚赔个钵空盆空,满大街要饭才遂了小爷的心意……”
醉白楼乃是西湖之畔最著名的酒楼之一,有上百年的历史,同苏州的得月楼,扬州的松鹤楼,并称江南三大酒楼,声名赫赫。无论是迁客骚人,亦或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喜欢在醉白楼把酒临风,自以为风雅有趣,彰显身份,酒菜的价格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可以问津。
醉白楼所在一座五层的独楼,飞檐巨柱,雕梁画栋,单是每一层房顶上覆盖的七彩琉璃瓦便价值不菲。其中一楼是杂物间和厨房之属,二楼是敞厅,摆满了桌凳,提供些寻常酒食。二楼是三楼都是雅间,四楼则被当地的达官贵人使用重金常年包了去,不提供对外服务。最顶上的一层四面敞透,居高临下,正好可以欣赏西湖景色,粉白的墙壁上写满了酒醉客人的提诗,望之风压异常。
醉白楼最著名的一道招牌菜,便是除了蜜汁肉方和酥酪鹿尾之外,最脍炙人口的醉白鱼。醉白鱼不用姜桂茱萸等调料烹煮,单以西湖中独有出产的细鳞大口白鱼,去刺后用快刀削成鱼片,以细盐和几十年陈酿的花雕酒生腌而成。鱼肉入口细腻多汁,鲜香满口,花雕的浓厚酒香气恰巧化去鱼肉的腥味,入口即化,十分美味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