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锦书站在廊下看出去,只见院子外头摆下了阵仗,一张长凳横在树与树之间,执掌刑罚的侍卫立于一旁。
敏先生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俯首温和地跟明雨说话。
前面说了一大堆,落锦书没听真切,但也不大感兴趣,听说紫衣都打了三四十大板,怎么就给她上十几板?
不过既然交给了敏先生处置,她就不会再过问。
她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明雨,发现她竟然是被勒住嘴巴的,也就是说,这场谈话,只有敏先生说。
落锦书扼腕,她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来了兴趣,走出去听敏先生到底跟她说什么。
“在师门时她偷了你师父的宝剑,被逐出师门,但其实剑是你偷的,她帮你顶罪,你感激她所以不能置她生死于不顾,这点我们都理解,但你欠她的,为什么要让姑娘帮你还?姑娘欠你的还是欠了她的?”
“再者,她杀了人,大理寺彰显国法威严,把她问斩,于情于理于法都没错,案子办得也十分严谨,你让姑娘去救一个杀人犯,便是要姑娘违反国法,与杀人犯同罪,姑娘这条命,你打算怎么还给她?”
“其次,你身为萧王府的侍卫,受萧王府的俸银,为萧王府办事是你的职责,但你反过来要姑娘为你犯险办事,她不去你便恶言相向,你仗的是什么身份?”
“最后,死在你师妹手上到底有多少条人命,你心里很清楚,我不说萧王府的律条是否容许你这么做,便是一个纯良的人,也做不出像你这般漠视别人的生命,你师门是这样教你的么?你师父今日若站在这里,你觉得她会如何处置你?”
他说完这些,稍稍便直了腰,口气温和地问了一句,“我说的,在理吧?”
蓝寂在一旁,手动摁了一下她的脑袋。
明雨却也是泪流满面,或许不是知错,是知道无力回天。
敏先生见她点头,便满意地道:“你知道错就行了,继续上板子,打完四十大板,若还有命便送去铸剑庄,若没了,便薄棺葬了。”
蓝寂拽起她到长凳上,让侍卫继续打。
敏先生看到落锦书,忙站了起来,叹了口气,面容羞愧,“叫姑娘受累受气了。”
落锦书摆摆手,好奇问道:"为什么不先打完再说?或者说完再打?"
敏先生笑了笑,“怕打完之后没气,那她就没机会听了,至于说了再打也不行,只有打痛了她,把她那些顽固的想法打散,她才能听得进去。”
落锦书表示学到了,看来管人治人,都是要有方法的。
说话间,青鞘大步跑了过来,这一次他直接就跪在了落锦书的面前,这汉子激动得热泪盈眶。
青鞘用哽咽的声音道:“属下叩谢姑娘,如今殿下可视物了,全是姑娘的功劳。”
敏先生和蓝寂方才就在外头守着,没有回到正屋那边去,所以并未得知云少渊已经复明。
听得青鞘一说,他们顾不得失态,蹦起来捧着脸大叫了一声,便转身奔了出去。
整个王府,彻底沸腾了起来。
居大夫都高兴疯了,脱了外裳正屋廊下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抹眼泪,抹完眼泪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