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老夫人似乎听了天大的笑话,“你该没忘记自己还有一位庶长兄吧?你本来是排行第二的,为何如今排行老大啊?就是因为他是你父亲的长子,却不是我生的,这会影响你承爵,我们国公府与陛下选太子一样,选嫡长子,但若长子庶出,嫡子排行第二,则由陛下选定。”
老夫人逼近他,“说,当初立世子的时候,太上皇看上的是你,还是你的庶长兄?”
魏国公踉跄一步,面容惨白。
魏老夫人道:“当年太上皇看上的是你庶兄,到了我们府中,摸着你庶兄的脑袋赞赏了他几次,说他骑术出色,武功出色,学问也做得好,你那时候也有十二岁了,你会不知道太上皇是什么意思?”
三十年多前的旧事重提,魏国公还是一阵阵的心慌。
“母亲提起那人做什么?他已经被逐出家门,族谱上也把他除名,他已不再是魏家人。”
“就连你祖父也说,他是我们魏家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可他为什么会被逐出家门?就因为他是庶子,他是庶出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什么嫡庶都是一样,没有一样,从来就没有一样,魏国公府里的嫡子明白,庶子也明白。”
“母亲!”魏国公厉声道:“你不可再胡说,在我心里,嫡庶就是一样,你看看咱们府中,庶出的子弟一样在朝中任要职,他们与嫡出没有区别,二弟虽然不是你生的,但是他对你的孝顺,连我这个亲生子都比不上。”
“可他到底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老夫人嘶声说着,极尽悲痛,“纵然他敬我顺我,但他不是我的亲生子,他是从小妾肚子里钻出来的,他出身就是卑贱。”
“母亲,母亲!”魏国公急得大吼,“你这样说,太糊涂,糊涂啊,你这话要寒了多少人的心?”
“我这话虽叫人寒心,但说的句句实话,你说的句句仁义,却是虚情假意,庶子在朝任职没错,但哪个不是你叫他上他便上,你要他退他就退?你要外放就外放?”
魏国公心头一片冰冷,有些实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如今的魏国公府已经是一盘散沙,这样的话再传了出去,庶子们还甘心为国公府拼吗?
他收起了眼泪,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您这话若没说过,儿子还能试着求求陛下,但您说了,那他就非死不可,他不死,就坐实了您的话,真真叫兄弟们寒了心。”
这话说出来,他心头已经没有选择的矛盾了,眼前只有这样一条路可以走。
老夫人错愕,大滴的泪水从眼眶里滚落,脸上皮肉颤抖,“你……”
他朝护卫扬手,沉沉地叹气,“动手吧!”
魏三爷全身惊颤,“母亲救我!”
护卫的剑从他脖子掠过,不需要怎么用力,锋利的剑刃便已经划破他颈脖动脉,鲜血喷薄而出。
“不要啊!”老夫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朝魏国公扑了过去,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逆子,你这个逆子,你这是要弑母,母亲还怎么活啊?”
魏国公一动不动,眸光异常的冰冷,“这也是母亲逼的。”
“逆子!”老夫人痛哭失声,朝魏三爷扑了过去,抱着他抽搐的身体,心痛得无以复加,“我的儿,我的儿啊……”
强烈惊恐灌满了魏三爷的眼眸,不甘,怨恨,诅咒,他的女儿得宠了,会晋升为贵妃,他以后不用再屈居在兄长之下……
老夫人哭得昏了过去。
她一直挂在嘴边的魏家荣耀,比不过她的儿子啊。
魏国公踉跄地走出密室,心力交瘁,也悲痛欲绝,但是,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他只能拼下去,哪怕拼到魏家只剩下一兵一卒。
四副棺材,终于装满了。
护卫首领禀报有人闯入,他强打精神问了细节,觉得奇怪,敌人既来,为何又不恋战立刻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