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情的话一出来, 阿妤顿时又泪流满面了。
她用不敢置信,伤心欲绝, 反正就是特别痛苦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青年。
不然不行了。
想当年那么喜欢她的少年, 变成了眼前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这叫阿妤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她甚至都怀疑容玉是不是在和自己说相反的赌气话。
“你真的误会我了。”见容玉勾了勾嘴角, 讥讽地看着自己, 阿妤几乎要语无伦次, 之后终于找着了自己的声音, 颤巍巍地捂着胸口泪眼朦胧地看着容玉, 低声说道, “你以为当年我不愿嫁给你么?并不是这样的。我那么喜欢你, 怎么可能不愿嫁给你!可是长公主在上, 还有我家太太,明明说着要我嫁给你,可是我看得出来, 我的身份要嫁给你, 会令你蒙羞,会叫你……”
“既然你当时想的明白,就不该再来到我的面前。”容玉淡淡地说道, “你确实会令我蒙羞。”
金尊玉贵, 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因她成了世家笑柄。
他甚至那么伤心,只觉得活着都是屈辱,如今想想, 甚至都有些茫然,是怎么从那样窘迫和痛苦之中走出来的。
阿妤那时,几乎毁灭了他的人生。
哪怕是如今,容玉都清楚地知道自己,他都不敢再去亲近任何一个女子。
他此生都不愿娶亲了。
因他不愿再去揣测,每一个接近自己,对自己微笑温柔的女子,她们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儿。
他再也不敢去爱人了。
可是到了如今,她又能理直气壮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我忍不住。”阿妤就哭着想要上前抱住容玉的手臂,却见这青年冷冷的退后了一步,目光莫名地看着自己,急忙含泪表达自己的倾慕,柔柔地哭道,“这些年,难道我就好过了不成?我忍着对你的思念,努力想要不想你,想按着太太的话嫁给别人,可是我做不到。我那么喜欢你,一想到会真正失去你,就觉得痛苦极了。痛苦得就要死掉了。”
她哭得很伤心,阿妧就拼命地抖着耳朵记着这些台词。
阿妤到底是乐阳郡主的女儿,想必也学得了乐阳郡主的精髓。
既然乐阳郡主能在南阳侯面前得宠,可见是很吃这一套的。
现实给了阿妧一个大耳瓜子。
因容玉已经在冷冷地说道,“那就去死。”
阿妧愣住了。
她回头呆呆地看着同样有些迷茫的七公主。
“难道女子如今这样说,男子不应该怜惜地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儿安慰,然后误会都化解开就在一块儿了么?”阿妧迷茫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看起来她这招儿不好使,你二哥恐怕也不会吃这一套。”七公主也在学习呢,寻思着这阿妤当年能把京中青年子弟给迷得五迷三道的,怎么也得有点儿能耐不是?谁知道这不好使了啊!
可见世道都变了,这年头儿大概没有柔情似水的白莲花儿挥的余地。她决定当野蛮女友,好好儿去刷刷林琰那登徒子。正一双眼睛乱转,就听容玉已经对掩面哭泣的阿妤问道,“如今现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阿妤抬眼,目光迷离地看他。
容玉就嗤笑了一声。
“七皇子出宫建府,却并未封爵,依旧是个皇子,豫王成了太子,你知道七皇子是个废人了,因此回头想要攀附我这个长公主之子了?”
他的目光冰冷,见阿妤嘴角颤抖地看着自己,便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早前拒绝我,不过是因还有更好的等你去攀附,如七皇子,你想当七皇子妃,想当皇后……说起来,只怕叫你给七皇子做妾也是好的。那时七皇子得宠,都说会封太子,你也想跟宫里的那位一样儿当个贵妃?”
“这还是容小公子么?!”阿妧顿时就震惊了!
这么有脑子,不大和容玉相似啊。
那不就是个无脑真爱小王子么?
七公主也震惊了。
“大概当年显荣姑母把他脑子里的水给抽干了。”她摸着下颚深沉地说道。
当年显荣长公主把个半死不活的容小公子一顿抽打,还差点儿摁水里叫他重新投胎,大概那时候把水从容玉的脑子里打出来了?
她这两年很讨厌容玉,因此总是避开他,都不知道容玉的变化那么大。
她和阿妧不过是震惊,可是阿妤却已经是惊恐了。
她没有想到士别三日刮目相待,容玉竟然长脑子了,竟然当真看出她的心中所想。
没错儿,她的确是因七皇子事败,因此才回头来找容玉。
因这么多年她经历了很多,兜兜转转才现,除了七皇子之外,原来对于她而言身份最贵重的还是昭容长公主的幼子容玉。
他是皇帝的亲外甥,有盛宠,还有一个会为他时时考虑终身的母亲。这是围绕在阿妤身边的那些豪门子弟中最优秀的一个,更何况,他甚至愿意明媒正娶地娶她。阿妤知道,如今赵妃母女失宠,乐阳郡主在百越自顾不暇,若她再不自己出手,只怕南阳侯夫人就要插手她的婚事。
嫡母怎么会将她嫁到好人家儿去?
她所谓的那些好人家儿,她也绝不放在眼中。
她有才情,有美丽,有灵秀的头脑,为什么要嫁给平庸的人?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难道我在你的心中,就是这样一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女人?”
“对。”容玉言简意赅地说道。
“可我的心里只有你。”
容玉就看着那柔弱的少女拉住自己的衣摆,仰头用深情款款的目光看着自己,爱慕自己仿佛爱慕得要死去一样,一瞬间心里生出的,不是“你也有今天来求我”的报复感。
他只觉得自己更恶心她。
早年被她拒绝,他只当她欺骗自己的感情,因此痛苦。可是如今看她在自己的面前丑态百出,他就觉得恶心。
这是一种无法排解的厌恶。
他觉得自己竟然曾经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受人嘲笑,也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他几乎也成了那么恶心的人。
“我不知道你今日是怎么混进长公主府的。”压抑的沉默之后,他突然冷冷地开口,在阿妤用力睁大几乎绝望的目光里慢慢地掰开了她的手指,低声说道,“不过我会彻查长公主府。叫我知道是谁帮了你,我家的奴才,我绝不宽待。至于外头帮助你的人,我无法处置,却会将他们送回自己家中,叫他们知道,不是谁都可以冲撞长公主府的威严。”
他甩手将阿妤的手臂丢回去,见她颤抖地看着自己,突然笑了笑。
“因你的缘故,我此生大概都不会娶亲了。你毁了我,就等着我母亲对你的回报。”
他转身正要离开,却突然皱了皱眉头。
“谁在那里?”他就看着假山冷冷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