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不敬嫡母,她的名声就全完了。”
乐阳母女夺走她的男人,那她就绝不会叫她们好过。
这京中世家,对这种令男人宠妻灭妾的得宠妾室与庶女一向都十分讨厌,且正室之间彼此同仇敌忾。
只要她放出风儿去,谁会娶一个阿妤?
南阳侯既然对她不肯转圜,那她又何必为了最后的一点渺茫的希望,还捧着他珍爱的女人们?
南阳侯坐在座位里,冷冷地看着南阳侯夫人。
“随你。”
这样傲慢,不将她放在眼中,南阳侯夫人就咬了咬牙。
“她们再得意又怎样?老太太不喜欢她们,她们永远都不能被林家承认。大哥大嫂珍重阿萝那姐妹俩,更不会待见你的阿妤。你有能耐,就自己出手给她挑一个好丈夫叫你日后不必为她担心。”
南阳侯夫人顿了顿,只觉得哪里怪怪的,电光火石仿佛想到了什么,然而此刻泼天的怒火,却叫她懒得去理会别的。她指着南阳侯骂了一场,心神剧痛,闯出了书房,却见乐阳郡主惊慌地站在一旁。
南阳侯夫人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
乐阳郡主依旧身子婀娜柔软,可是面容却苍老粗糙了起来,早就不复从前的美貌。
这样的女人,却能被南阳侯放在心上。
南阳侯夫人勾了勾嘴角,蔑视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抬手,将手中的那温热的鸡汤泼在了乐阳郡主的脸上!
“赏你了。”她说完,带着几个噤若寒蝉的丫鬟扬长而去。
乐阳郡主被泼成了落汤鸡,伸着手,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半晌,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带着一股子鸡汤的味道。
她抹了一把脸,知道自己狼狈不堪,然而想到南阳侯夫妻方才在房中争执,如今这般狼狈,她进门才是最大的好处,也会令南阳侯知道自己的委屈与南阳侯夫人在府中的跋扈,因此她就战战兢兢地进了门。
她进门就小心翼翼地看着垂头看着手中一本兵法的南阳侯,小心翼翼地走到这英武冷峻的男人面前低声说道,“侯爷,您不要和夫人吵架吧。家和万事兴,夫人如今掌侯府后宅,若是夫人恼了,只怕会怠慢了侯爷。”
南阳侯抬眼看了她一眼。
乐阳郡主急忙垂下了头去。
她对南阳侯战战兢兢,早就没有了从前得宠时的肆意。
曾经得宠的时候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她也从未想过,失宠会来得这样快。
当她去到百越,被南阳侯那样冰冷地无视,被袖鸾死死地压在底下,甚至一个月,一整年都看不见南阳侯一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其实这是算失宠了。
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曾经她以为,自己身为南朝郡主,在南朝兴盛的时候风光至极。可哪怕南朝完了,自己却依旧立在云端。她做了南阳侯的妾室,不过是差了一个名分。整个儿南阳侯府都在她是手中,连正室都要看她的脸色。
她轻而易举就能夺走男人的心,南阳侯夫人只知道高傲,又知道些什么?
可是如今,当她这样轻轻松松地就失了宠,却一下子现,曾经的那份宠爱带给自己的,也什么都没有了。
她在这侯府之中挣扎,曾经嘲笑过很多女人,可是她和那些女人相比,如今也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令乐阳郡主心里还存着几分希望的,就是南阳侯夫妻还会为了她而吵架。
这是不是说明眼前这个男人的心里,还是珍重她的?
“你来做什么?”南阳侯却只是冷淡地问道。
乐阳郡主就抿了抿嘴角,长长的头滴落着一滴一滴的鸡汤。
她垂头无言。
“并没有什么,只是想跟侯爷讨一个主意。”她见南阳侯这样冷淡,越不敢在他的面前骄纵,就急忙低眉顺眼地说道,“七丫头如今也大了,侯爷您瞧瞧,若七丫头不是为了孝顺侯爷去了百越,如今这年纪,也该和她几个姐姐似的成亲生子,您想想,连八丫头十丫头都已经成亲,可是阿妤都这个年纪,再不成亲,只怕会辜负了韶华。”见南阳侯脸色冷淡,她吞了一口口水,就继续说道,“七丫头自然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只是侯爷,若她的婚事不中意,那丢的也是侯爷的脸呀。”
“你看中了谁?”南阳侯就看着她问道,“七皇子?”
他突然哼笑了一声。
乐阳郡主被这一声笑得浑身冰凉。
“婢妾微贱,怎敢攀附七皇子呢?”她就斟酌着说道,“侯爷您觉得六皇子如何?”
“六皇子曾经和十丫头议亲,你莫非不知道?”南阳侯开口问道。
“阿妧?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她都不知道。
南阳侯就垂了垂眼睛。
“宫里的人知道的不少,陛下曾经写信与我提起过。”他修长有力的指节敲打着面前的桌案,冷淡地说道,“林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子妃,怎么会再出第二个。且六皇子曾经与十丫头议亲,你一个做庶姐的再去攀附?要脸不要?”他不过是几句话就否决了乐阳郡主的提议,目光冰冷森然,看着脸色不甘的乐阳郡主说道,“今日这话,你都已经听见。六皇子这婚事不行。你若是不听我的,我不会轻饶了你。”
他的目光冰冷无情。
乐阳郡主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冻住了。
喘不过气,又觉得窒息与恐惧。
她的眼睛里都泛起了点点的泪光。
“贱妾知道了。”虽然这样说,然而她的眼里还带着巨大的不甘。
六皇子与阿妧议过亲又怎么了?
凭什么为了阿妧的心情与名声,阿妤就要退让?
且阿妤那样好,若六皇子喜欢上阿妤,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她心里揣着坏主意,因此在南阳侯面前越温驯,见她懂事,南阳侯也不再说些什么。大抵他最近丢人丢大了,都在议论纷纷南阳侯这是在谦侯的身上栽了大跟头,然而过不了几日,有一件更令南阳侯恼火的事儿生了。
谦侯府传出动静。
谦侯表示,自己的弟弟英年早逝,在底下十分凄凉。
他有一表妹,乃是阿萝生母来的,自幼与霍家二郎感情深厚,曾经定亲。
既然南阳侯都把他小妾的尸骨给单独丢别的山头儿去了,显然不要这小妾了,那谦侯大人就不客气地捡走。
一场冥婚。
成就了当年未竞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