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魏明玺领了书,父子两又聊了几句,寿帝便让魏明玺下去了。
很快,寿帝便传了魏明钰进去。
兄弟两人在正大光明殿的门口碰面,魏明钰脸上挂着少有的严肃,看向魏明玺的眼神格外冰冷。从前,他好歹还肯在人前同魏明玺做做兄友弟恭的模样,今日却是心烦意乱,连一点客套都不愿做。
一则是因傅容月,一则却是因昨夜的事情对他而言实在是莫大的损失。
魏明钰重重的哼了一声,衣袖拂动,同魏明玺擦身而过。
魏明玺目送他进去,在殿外只站了片刻,便吩咐姚远回王府。
正大光明殿内,魏明钰一入殿中便立即跪下请罪:“父皇,儿臣受父皇重托,管理纪城军,却不想在儿臣监管之下还出现了昨天晚上这样的事情,儿臣辜负了父皇的一番厚爱,故而前来负荆请罪,请父皇重重责罚!”
“你自己看!”寿帝一直紧绷着情绪,方才不好在魏明玺跟前作,看着魏明钰这张脸,心头却是控制不住地生气,啪地一声,将手中的奏章从龙椅上直接就扔了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魏明钰身上。
魏明钰被奏章的尖角砸得一阵钝痛,打开奏折,看向最后那一连串的数字,身躯不自觉的晃了晃,忙分辨:“父皇,这份名单和数额说不定有错处!是何人统计的?”
“京兆尹,朱祁镇!”寿帝不耐烦的回答。
魏明钰垂下眼睛,这个京兆尹朱祁镇素来软硬不吃,他统计的多半不会错,方才快速浏览时,魏明钰也现了这份名单没什么疏漏。不管是自己的人,还是齐王魏明远的人,甚至是魏明玺的人,还有一些无关人员都有牵涉其中。可看着这份奏章中的几个名字,他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若是这几人牵扯进来,他的半壁江山可就危险了!
他忙道:“父皇,京兆尹朱祁镇素来是个喜好政绩之人,眼见着这考察时间就要到了,他的任期就要满了,能否高升全看这两年政绩。在这关键时刻,但凡是上报的案情,便都要谨防虚报。”
他说着,目光肯定的看向寿帝,一片坦诚之色,眸底深处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寿帝眯起眼睛,有些弄不明白魏明钰的意思。
魏明钰道:“这些朝臣们平日里的性情怎样,想必父皇比儿臣清楚,不用儿臣多说,父皇心里应该明白,这些朝臣们的府邸里是否能拿得出这么多银钱来。既然如此,这些数额又是怎么凑到这个数目的,恐怕就得问问朱祁镇了。”
寿帝沉吟不语,他方才也是有所疑虑的。
见他犹豫,魏明钰就知道自己成功了,继续再接再厉的说道:“不过,不管数额大不大,总归是在儿臣管辖的范围内出了事情,儿臣责无旁贷,请父皇准允儿臣协助朱祁镇共同调查此案,一定尽快给父皇和这些朝臣们一个交代!”
“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要明白自己的疏漏。”寿帝敲着桌子思考了一下,才说:“这个案子你要管,不过也要避嫌,既然是陵王年宴上出的岔子,他也没理由袖手旁观,也得来出出力。这样吧,朕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专心查这个案子,在这半个月时间里,纪城军交给陵王来节制。他在西北是做惯了掌军的人,想来不会手忙脚乱。等你抓到了凶手,再重新坐回你的位置。”
“父皇!”魏明钰闻言大惊失色,将纪城军交给魏明玺,那不等于是夺去了他手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实权吗?
寿帝疲倦的揉着眉心,不想再听他说,摆摆手:“好了!此事不必再议。你没了纪城军,难免行事有些不方便,拿着朕的手令,但凡是要用人,陵王必定不敢怠慢。”
说完当真写了一封手书交给魏明钰,不等魏明钰多说,便让谢安阳送他出去了。
魏明钰捧着寿帝的手书站在正大光明殿门口,只觉得天旋地转。
不过一夜之间,怎么好好的纪城军节制权就没了?
魏明玺,又是魏明玺,为什么魏明玺总是抢了他的东西?
魏明钰恨得咬牙切齿,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口堵得厉害,也疼得厉害,天空也变得灰蒙蒙的,像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啃咬他的心脏。他默然站了好一会儿,愤怒渐渐涌上来,恨不能一拳头砸在敌人头上,可惜这里是皇宫,谢安阳的眼睛仍然在不远处紧紧的盯着他,他什么反应都不能有,只好握紧了拳头,逼自己一步步走下了正大光明殿的台阶。接着,他越走越快,越走越急,终于在那样的目光中走出了皇宫。
刚出宫门,他便吩咐马车调转马头:“走,去西宫门,我要悄悄进宫去见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