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阿南无疑了。
寿帝叹了口气:“阿南出事失踪了的那一天,就是你落水的那一天,你还记得都生了什么事情吗?”
“儿臣那会儿已经记事了,当然记得。当时阿南带着我到御花园玩耍,我吵着要去湖心划船采莲花,阿南拗不过我,就带我去了。到了湖心,我又说没有茶点吃,让阿南回去拿。阿南不肯,我就又哭又闹,她说带我同去拿,我又说不想动,催促她一个人去。阿南这一去就没回来,我一个人在湖边玩了一会儿,就被人推了一把,跌到了湖里去了。”魏明玺仔细的回忆着当时生的事情,似乎内心很是痛苦,闭了闭眼睛:“等儿臣再有直觉的时候,身边陪着儿臣的是苏姑姑。”
“嗯。”寿帝又叹了口气:“当年要不是你苏姑姑冒死相救,你如今也同阿南一般了。”
父子两人均是沉默。
两人说着话时,沈贵妃一直缄口不言,听了这话,却轻轻掀起眼皮,貌似无意的看了一眼魏明玺。
忽然间,她的背脊松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原来天意如此!
魏明玺的眼波也正好看到她,见她如此神色,顿时凛然:“看样子,贵妃娘娘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若是意外,应该在听到这些往事的时候有所表示吧?
沈贵妃哼了一声:“陵王殿下要将这口锅随意的扣在我的头上吗?”
“并非如此。”魏明玺瞥了她一眼:“我心里极不愿意相信这件事跟贵妃娘娘有牵连。不过,总的来说,阿南是在你的宫里现的,我若不查一个水落水出,也对不住阿南当初的全力看护。贵妃娘娘,你来德阳宫也有二十年多年了吧?”
“是。”沈贵妃点了点头:“那又怎样?”
“这二十多年中,你从未挪动过宫室,也不存在这尸体是你住进来就有的,对吧?”魏明玺继续问。
沈贵妃心里咯噔了一下,只得回答:“是。”
魏明玺再问:“因为你的阶品最高,原本德阳宫里的宫婢编制人数是最多的,但自我落水后,你宫中的婢女渐渐的越来越好少,新近的宫婢也呆不久,零零总总不过七八人在你身侧,是这样?”
“我不习惯那么多人在眼前伺候,难道这也有错?”沈贵妃冷笑:“说起人数多少,皇后娘娘宫中,甚至是惠妃妹妹的宫中都只三四人呢!我若是错了,她们岂不是大错特错?”
“贵妃娘娘别急着争辩。”魏明玺道:“我已经让人去将那些遣散出去的、还活着的宫女、先如今在宫里的德阳宫的宫婢全部找回来了,你若想要解释什么,等会儿再说也不迟。”
寿帝闻言点了点头,魏明玺动作倒是快。
他眯起眼睛,心中顿时大定,同时身后的谢安阳交换了一个颜色:看样子,将那份名单交给魏明玺是做对了,他用的很好!
沈贵妃被他抢白了这么一句,脸色更是难看,她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忍住胸口的那股气。
德阳宫中一片安静,只有禁军的铁铲仍然在上下飞舞,在这花圃范围内不断摸索。
地下见得更深,终于什么也没现,魏明玺下令将花圃还原,泥土填回地里,挖出来的冬青也原样栽回去。除了地上的一具尸骨,还有散落的泥土落下的潮湿,这里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两炷香时间,禁军去带的人都陆陆续续的来了,将德阳宫塞得满满的。
外宫的、福安宫的,还有已经放出去就在京城里安家的宫女们零零总总十来个都跪在了寿帝等人跟前。
魏明玺看了看寿帝,寿帝点头,他便坐下了,剩下的交给寿帝自己来处理。
寿帝的气色并不好,眼底下灰色的眼袋格外沉重,他半撑着身子,身子里的毒日渐消耗着他的体力和精力,他艰难而仔细的辨认了跪下的人好一番,才指着其中一个说:“你是惠安吧?”
“奴婢惠安,参见陛下!”被他点到名字的是个妇人,年纪约莫三十五六,盘着头,衣着普通,闻他召唤顿时湿了眼眶,受宠若惊的磕头:“奴婢贱名,劳陛下记挂,奴婢不甚惶恐!”
“嗯,惠安……”寿帝点了点头:“你虽然老了些,容貌变化却不大。朕记得,你是唯一一个没到年岁就放出去嫁人了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