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王想了想,老实地道:“是的,从小,我便不喜欢你。”
他的脸忽然就发恨了起来,“你总是端着个死人脸,不爱与我亲近,母妃自小偏心,她总说,你以后是要做皇帝的,让我事事谦让你,她为你殚精竭虑,可笑的是你竟然这么不争气,母妃说,当初若你能争取一下,老祖宗兴许就立了你,你啊,让她的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我认为,为人父母,只求自己的儿女平顺一生,苛求过多,便是她自己心头的野心权欲。”
“我只是觉得不公平,若母妃早些年便把宝押在我身上,兴许,我早就成事了,她醒悟得太慢,到最后,又太着急了,可惜啊。”南怀王说着这些事情,脸上是忿忿的不甘。
慕容桀心里头琢磨着子安逃出去所需要的时间,所以,他没有激怒南怀王,而是顺着他的话去说:“你说你小的时候,我不爱与你亲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南怀王问,他真想知道为什么,从小,他就爱板着脸,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似乎很轻蔑的样子。
按理说,那石头一般的人,是不该知道他的心思的,若不知道,便是他的不是,是他先念兄弟情谊。
慕容桀道:“因为,你对我的亲近,都是有机心的,从小便是这样,还记得你七岁生辰那年,父皇来福康宫坐在内殿与母妃说话,你事先是知道的,当我从书房回来,你故意在门外惹我生气,我一路追着你进去,刚好被父皇逮了个正着,父皇一直教导我们,要兄友弟恭,见我追打你,怎肯轻饶?那是我第一次,被父皇责打,自此,我便疏远你,因为,你的乖巧和笑容背后,藏了太多鬼祟心思。”
南怀王轻轻地笑了起来,他伸手扇了一下,外面的灰烬吹进来,呛鼻得很,“是啊,那一次是我故意的,之后好多次,我都是故意的,我想叫父皇知道,他所认为的好儿子,其实很不堪,我假意讨好你,也是想让你进我的圈套,你说你那时候开始
便开始疏远我,只是,你并没有,你还是一直进我的圈套,只要我假意恭顺,你就会上当,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已经识穿我,只见你每一次都用仇恨和厌恶的目光看我,便越发的想要你在父皇面前出丑,丢脸,让父皇失望。”
这场谈话,更像是一场清算,兄弟二人,从小到大的恩怨,算明白了,也就没有什么情分。
只是,慕容桀本是以拖延时间的心态来进行这一场对话的,说到这里,他便觉得有些悲哀,他对着老八,从小确实不太亲厚,但是,旁人都看得出,他是很在乎这个弟弟的。
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啊,他重视亲情,对他的冷淡,是因为失望而不是因为不在乎。
南怀王继续咬牙切齿地道:“所有人都说你出色,你分明不是太子,但是却有那么多人敢犯忌讳地说你有帝王之才,我怎能服气?旁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你的,你心不够狠,哪里能做皇帝?你比起他来,纵然样样出色,却是不如他合适当皇帝,他连自己所爱的人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只是,他也中了老祖宗的毒,说什么兄弟骨肉亲情,若我是他,早就把你这个威胁铲除,这江山,便稳妥了,你若一早死了,他重病之时,便是我大事起时,真是可惜,可惜啊!”
他连连摇头,脸上是怨恨之色,怨恨慕容桀,也怨恨皇帝,更怨恨上天,只要有那么一个如果出现,他就大事得成了。
上天没有站在他这边,就连他所重用的孙芳儿与商丘,都前后背叛了他。
他抢过慕容桀手中的酒壶,仰天一口喝尽,然后狠狠地掷在地上,酒壶裂开,剩余的浊酒与酒壶瓷片一同飞溅开去,弹在慕容桀的手背上。
“今日,要么是你死,要么是我死,但是不管是你死还是我死,因着同命蛊,最终我们都活不了。”
如指天赌咒一般,剑指慕容桀,便是一道凌厉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