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她咽下了道谢的话语,许是他的表情有些忧伤,遂觉得,应该不太想看到她的客气与生疏。
他将萧抵在唇边,吹起另一首曲子,清亮悠幽中带着空鸣与苍凉,像一阵风穿过深壑山谷。
末了,他似不经意的问道:“若有一个人,不想让最亲近的人担心,隐瞒她许多事,甚至……不自觉的伤害了她,你觉得,这个人,还能够被原谅吗?”
莫名的,她的胸口刺痛了一下。
偏头望着他若有所思的侧颜,她认真回:“不知道,有时候,造成的伤害,应该不是一句原谅能释然的吧。”
他忽地扶额轻笑出声,她满脸不解。
“囡囡。”他半垂着眼眸,缓缓道,“往日以为你不谙世事,经不起风雨,原来真是我错了,你比大部分人,看得更透彻。”
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又问:“爱听传奇轶事吗?”
“嗯?”
“等得了空,我给你讲几段吧,关于……一对帝后的。”
“好啊。”
和煦的夜风习习,这一晚,他们以全新的身份,再次相识。
次日,良岑打着哈欠,碰上迎面而来的余公公,随意招呼道:“早啊。”
余四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做什么,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哎,别提了。”良岑摆摆手,“昨夜,也不知是谁,吹了很久的洞箫,扰得我……唔!”
双目瞠大,瞪向余公公突然捂住嘴的铁掌。
良大夫一介书生,哪里挣得过看似瘦小,实则一身蛮力的余四,须臾,就差点背过气去。
大掌一松开,立即恼道:“不是,半夜扰民,还不许说——”
“我吹奏给夫人听的,表弟有意见?”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凉凉响起。
脊背倏地僵直,良岑摸了摸鼻子,头也不回的走开,嘴里念叨着:“真是糊涂,该去配药了。”
“主子。”余四心道,已尽力,看天命。
“吩咐下去,午膳早点用,让她多睡会儿。”
“是。”看来,殿下今早心情不错,“后梁那边来信。”
他微微颔首,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取出蜜蜡封好的纸条,他看完,递过去:“准备一下,过两天就动身。”
余公公匆匆掠了一眼,将纸条握于掌心,再展开时已成粉末。
“仍有月余的时间,从别庄出发,大约七八日便能到,主子这是……另有安排?”身为心腹,余公公尽职提出疑惑。
“嗯,携夫人沿路游玩。”
余四自认为深知主子脾性,可此时此刻,仍被惊到了。
“您打算带苏……哦不,夫人一同去?”
他勾起唇:“有何不可?”
继而又轻喃一句:“也该,履行诺言了。”
此次出行,打得是游玩的名号,于是,余公公很贴心的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用来装良太医与一些杂物,另一辆自然是专门给主子及夫人的。
“我好歹堂堂一太医,为何会沦落到和杂物共处?”良岑黑着脸抱怨。
余公公闲闲道:“杂物里有你的医书,已经考虑得很周到了。”说着,抬起下颌努了努,“你确定敢跟主子同乘一车?”
良岑顺着望去,苏小姐在婢女的陪同下缓缓而至,而太子表哥面露惊艳,显然已经看呆。
二话不说,转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