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又有谁人能贬低那位名君呢?那位流芳百世的王比谁都要勇敢,比谁都要高贵。给苦难的时代打上了休止符。那位百战百胜的王清廉而公正,重信义而不为私情所左右,生平从未犯过任何错误。
那位王毕其一生都没有责备过‘他’。就算要与被圆桌除名的‘他’兵刃相见,也只是杀一儆百的无奈之举,决不是王的本意所在。对于犯下叛乱这一弥天大罪的‘他’,王自始至终都待以高洁的友谊。
那位圣君是如此的‘正确’,让人如何怨恨,又如何憎恶呢。但是——这样一来,不论是‘他’的懊悔,还是她的眼泪,又要向谁泄呢?
一直带进棺材的这份悔恨,在时间长河的尽头被提取出来,在那无始无终的英灵之座上,永生永世地折磨着他……然后,他终于听到了自远方传来的召唤。
“来吧,狂暴的野兽。来吧,执念的怨灵。自时之尽头的声音呼唤道。”正是这个声音,唤醒了‘他’长久以来的愿望。
如果,他根本就不是骑士的话。如果他是不知廉耻,不讲道理的野兽的话,如果他是堕入畜道的恶鬼的话,或许能雪洗这份悔恨吧。
是的,疯狂才是救赎的道路!
野兽不会迷茫。正因如此,它也不会痛苦。没人对它有所期望,没人对它有所寄托,如果能成为只为一己私欲而驱动五体的野兽的话——
这份愿望,成为了连接他与时之尽头的凭依,使‘他’置身于这不知所谓的战场之中。
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律己的誓言,身体只为充分挥早已浸染双腕的杀戮技巧而存在。为此而羞愧的自尊不在了,为此而悔恨的心灵也不在了。这就是现在的‘他’——被称为‘Brsrkr’的存在。
没什么好后悔的。就此堕落,就此解脱,这才是‘他’本人所追求的。更何况,无情的命运之手,竟安排了如此讽刺的再会。
‘……Ar……thur……’那声脱口而出的呼唤,已经不再意味着什么了。他被誓约胜利之剑击倒。
——你就那么恨我吗,挚友啊——
‘是的。我想看的就是这一幕——心中的野兽号哭着。心中的骑士哽咽着。好好体会吧,为了你一时的辉煌,我们抛撒了多少泪水,我们曾怎样抹杀自我,消磨岁月,空自蹉跎。’
现在正是沉冤得雪之时,堕落的漆黑骑士高高举起了怨念之剑。
——你就这么恨我吗,湖之骑士!——
‘是啊。啊,就是这样。那个时候,若不是身为骑士,而是作为一个男人——若不是身为忠臣,而是作为一个人类而憎恨着你的话——自己,或许能够拯救那个女人!’
高举着无毁的湖光,兰斯洛特向着昔日的王者,曾今的挚友攻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