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发生的一瞬间,丁驰本能的踩死了刹车。轮胎瞬间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滑行出去十几米,车速迅速从六十迈降到零。丁驰死死的抓紧方向盘,惯性作用下脑袋差一点撞在方向盘上。他抬起头先是看了一眼如蜘蛛网一般皲裂的风挡,跟着透过风挡看了眼前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影。
缓了几秒,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撞了人。但怎么可能?事发路段两侧的路灯很亮,甚至不需要近光灯补光也能瞧见五十米外是不是有人;事发时丁驰本人既没喝过酒,也不存在走神、视力乃至于各类影响丁驰视觉反应的身体疾病。可奇怪的是,直到撞击发生,丁驰至始至终都没看到有人竟然出现在了眼前。
惊魂未定的丁驰心脏剧烈跳动着,心中一半是懊恼,另一半则是匪夷所思。缓了几秒,心跳开始平复,丁驰终于想起查看伤者的情况了。他哆嗦着熄火、拉手刹开双闪,拉了两三下才将车门打开,迈步就要下车,却又被安全带扯了回去。解开安全带,丁驰慌乱着下车,跑向伤者。
伤者就在前方几米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穿着灰色的大衣,头发半长,盖住了大半侧脸,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男人,头部下方沁出了一滩血迹。
丁驰在一米外停了下来,他试探着喊了两声:“师傅……师傅?能听见我说话吗?”
没反应!丁驰的心跟着往下沉,他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而且还是摊上大事儿了!他没敢动伤者,生怕对伤者造成二次伤害。他站在原地浑身上下摸索了半天,这才想起手机放在了车里,赶忙跑回车里,抄起自己的手机拨打电话。
“喂?120吗?我这儿有伤者急需救护车,联合路高架桥上,临近五四广场……车祸,我撞的……很严重,头部出血,人没有反应……好,请尽快!”
挂断,丁驰又报警,跟着又打给保险公司。三个电话打完,丁驰摸索着从手扣翻找出香烟,叼上一根,愣在那里出神,迟迟没有点上。事情已经发生,不论怎么懊恼,不论多么费解,丁驰都只能等待警方判定最终结果。幸好是在高架桥上,这里禁止行人通行,这样的话起码自己不用坐牢了吧?
缓过神,丁驰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推开车门又下了车。走出去两步丁驰陡然定在那里,匪夷所思的事儿再一次发生了,前方原本伤者趴在那里的地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丁驰眨眨眼,回头看了一眼,飞度车身的保险杠、机箱盖已经变形,风挡左侧皲裂的一大片;再扭过头看向前方,依旧空空如也!他有些慌了,站在原地转动身体四下找寻,可午夜的街头连个人影都没有,哪里还有伤者的踪迹?
邪门了!
丁驰迟疑着走过去,停在伤者原本所在的位置,蹲下来仔细观察:地面很干净,连一丝残留的血迹都没有。他开始觉得头皮发麻,后背泛起一阵阵的凉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从客观上分析出问题出在了哪里。首先,他撞到了一个完全看不见的人。伤者头部撞击风挡,被撞飞出去二十多米倒地不起,头部沁出大量鲜血,应该是受了极其严重的伤;然后在他报警之后,本应该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伤者却突然消失了!不但是伤者本人,就连地面上的血迹都消失了!碰到这么离奇的事儿,坚信了二十几年唯物主义的丁驰心中难免有些动摇,禁不住去想,自己不会是碰到灵异事件了吧?
烟头烫手,丁驰紧忙甩掉,撑着膝盖站起身,四下看了眼,只觉得路灯照射不到的黑暗里,似乎隐藏着无法名状的恐怖事物,身上哆嗦了下,丁驰紧忙跑回了车里。警笛声划破夜空,给了丁驰些许的安心,他打定主意,警察来之前打死也不下车。
几分钟后,一辆警车停在了飞度后方,一名警察绕着车检查,另一名警察看了眼皲裂的风挡,随即抬手敲了敲车窗。
丁驰打开车门,执勤的交警就问:“是你报的警?”
丁驰点头。
“驾驶证、行驶证我看一下。”
丁驰将驾驶证、行驶证递给交警,交警纪录后看了眼丁驰,又说:“你不是说撞了人吗?人呢?”
丁驰木然的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交警隔着帽子挠了挠头:“你这算什么回答?”
“可我真不知道啊。”丁驰深吸一口气说:“我跟您从头到尾说一遍哈。我是十一点零六从公司出来的,哦,我公司在希望大厦。出来后沿着中山路一直开,转到联合路,上了高架一直保持六十迈的车速,眼看着马上就要下高架,咣一下突然就撞了,撞之前我是什么都没看着。”
“我踩了急刹车,停下来就瞧见前面倒着一个人影。我赶忙下去看了看,那人趴在那儿一动不动,脑袋下面涌出来一大滩血迹。然后我赶忙就打120、110、报保险,打完电话转头一瞧,被我撞的那人没了!”
丁驰停了下来,交警等了两秒,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们就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