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戏班子也唱累了,要缓缓劲,歇一歇,说下午未时再接着唱。
家离得远的人们,干脆不回去,有的来之前就已带了干粮和水,准备得很充足。没带干粮的打算饿一顿。
泽生一家离得近,就都准备回家做饭吃。
小茹的爹娘拼命拉着方家几口人去何家吃午饭。方老爹扫了一眼方家三个小家,足足八口人,哪能去亲家闹腾呢,便执意要回自家做饭。
何老爹和王氏拉不动亲家,就让小茹和泽生留下来吃饭。没想到小茹也直摇头。
“爹、娘,我得回家做几斤多味花生来卖,你瞧这么多人,买卖肯定好着呢!我得赶紧回去,没时间在这里闲唠了。”小茹说完就和泽生快步回家。
王氏看着小茹和泽生的背影,欣慰地道:“我怎么瞧着小茹比以前机灵多了,竟然自己弄出个什么多味花生来,把买卖做得有声有色。以前她多轴啊,做什么事都不会拐个弯的,也不爱说笑,整日愣。”
何老爹得意地笑道:“那是因为我给她找的婆家好,自从她跟了泽生,整个人都变了,爱说爱笑,脑子也变得灵光了,会挣钱了,哈哈。”说到这,他话锋突转,“就是那张嘴也厉害了,连我这个当爹的,她也敢挑茬!”
“哼!就你这个没谱的爹,闺女挑茬是应该的!”王氏气哼哼地回家做饭去了。
小茹和泽生回到家后,泽生负责做饭,小茹做多味花生,两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小茹,你称了十斤?那么多能卖得完么?”泽生有些不看好,看戏只需花一文钱,应该没有多少人愿意花十一文钱买零嘴吃吧。
小茹却信心满满,“赶集的时候也就这么些人,不照样卖得了十斤。你瞧大家坐着看那无聊的戏,多寡味呀,买点零嘴吃,才算有点味道,好打时间。”
泽生点点头,说:“也是,我瞧着卖瓜子的买卖好着呢,不过瓜子便宜,才四文钱一斤。”
“既然是出来看戏,来了就是想好好耍一耍,花钱也大方一些。有些人眼热,见别人买,也都跟着买。你放心,肯定能都卖完了。”小茹将做好的热乎乎的多味花生倒出来晾着,和泽生一起摆碗吃饭。
当他们赶到戏场时,戏已经开唱了。小茹穿梭于人群里,一手端着装了多味花生的小碗让大家品尝,一手提着杆秤,泽生则端着木盆跟在后面走着。
谁尝了觉得好吃说要买,泽生就赶紧放下盆,给客人称好,再包上。
来到自家人和娘家人面前,小茹包了好一些给他们吃,当然这是不要钱的。张氏是个会来事的人,她在王氏面前直夸茹娘能干,顺带着夸亲家母教女有方,亲家母本人肯定也不赖之类的话。
王氏见张氏对女儿满意,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自己的女儿在婆家不受欺负,这算得上是大喜事一桩了。
要知道,哪个女人没被婆婆挑过理,挑理这根本算不了什么。那些受婆婆和相公欺负,三日两头挨打的小媳妇们,日子不也得过下去,只能每每回娘家哭诉一番罢了。
而看张氏这样子,哪怕想挑小茹的理,估计也不会说得太难听。至于伙同儿子一起打骂儿媳妇的那种作恶之事,张氏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再瞧着泽生乖乖跟在小茹后面,十分听话的模样,王氏是越想心里越舒坦,也跟着狠狠地夸赞张氏和泽生一番,这个马屁不拍白不拍,可是对自己女儿有好处的。
都说婆婆遇上妈,会有许多麻烦,她们两人却在这么互相戴着高帽子,和和睦睦地相处过来了。
因为有很多人离家远,没吃午饭,一直在这里呆着,都饿得不行。因此,凡是卖吃的,买卖都好。那些卖烧饼和春卷的妇人,一会儿就将手里的货卖空了。
小茹的多味花生虽然没有主食那么好卖,但也在一个时辰内卖净了。
“泽生,我说得没错吧,一定能卖得完的。走,我们现在好好去看戏。”小茹和泽生揣好卖来的钱,高高兴兴地回位子上看戏去了。
小茹瞅了瞅自己的身边,那个道新没敢再现身,应该是疼怕了。
虽然这戏实在没什么看头,除了丑角能逗个乐,其他的都实在无趣。但好几年才碰到这么一回,大家都不肯放弃,能偶尔听清楚几句,也算不错的了。
眼见着太阳快要落山了,戏班子开始收场,等明日再来吧。
戏台下一群人开始各喊各娘、各喊各娃,场面混乱了一会儿,然后各自都找到了想找的人,很快就散场回家去了。
虽然戏没啥看头,但这个热闹凑得不错,有的吃、有的玩。
回到家,泽生与小茹正在屋前打水洗菜,两位乡吏装扮的人突然进院子来了。小茹抬头一瞧,似乎见过他们,下午在戏场时,他们还买过她的多味花生呢!
泽生赶紧起身,恭敬地过来行礼,并叫道:“里正、户长!”
方老爹和洛生听见泽生叫里正、户长,都赶忙从屋里出来了。
“里正、户长,进屋喝杯茶吧。”方老爹出来满脸带笑招呼着,心里却有些不安,家里没出什么事,怎么惹得里正和户长都来了?
他们这两人一出现,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事。
可是里正、户长却摆着一副官架子,不爱搭理的样,他们才不愿进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