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马不停蹄,当夜便进了周郡。小路子因为伤势太过严重,起了高烧,烧的不省人事,他们只能先放弃去找蔚紫衣,暂时安顿下来。
南子陵揭开小路子包扎的手,只见已经不出血了,十根手指头乌黑泛青,肿的像是胡萝卜一般。绿儿急的只掉眼泪道:"路上,我已经给擦了清热化瘀药膏,怎么现在这反而越严重了呢?"
南子陵伸手捏了捏手指,只听得小路子嘴里溢出痛苦的呻吟,不由皱眉道:"这些人真是太狠心了,他的指骨已经是全部夹断了,如果不小心处理的话,只怕连命都会没有了!"
"那怎么办?赶紧去找大夫啊!"绿儿急道。
南子陵摇头,"不行,只怕这会功夫,我们的画像已经传遍了周边几个县衙,他们一定会在药铺设防,要是被抓住,只怕会有麻烦!"
绿儿更急了,眼里直往下掉,"那可怎么办啊,他现在着高烧,要是再没有大夫看的话,只怕到不了明天就要死了啊!"
南子陵看着昏迷不醒的小路子,半响,从怀里取出一把匕,慢慢了走了过去。绿儿一惊,将小路子一抱,道:"你要做什么?"
"把那些坏死的手指切掉,这样就可以保住他的命了!"
绿儿听了这话,浑身都抖了起来,"非,非要这么做吗?"
"绿儿,我可不是吓唬你,你是想保住他的命,还是想保住他的手,你自己做决定吧!"南子陵道。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这几天已经是心力憔悴,万念俱灰了,此时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想到平日里小路子对自己的好,恨不得此时躺在那里的是自己,咬牙道:"就按你说的做吧,以后我会伺候他一辈子的!"
南子陵也知道她一个姑娘家见不得这个,道:"你去外面候着,一会我叫你!"
绿儿便走了出去。南子陵将匕用酒浸过,点住小路子的几处穴道,手起刀落,将十只手指头齐根切断,拿过金创药撒上包好,收拾齐整了,才把绿儿个叫了进来,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来,道:"这个是小姐当时给我解毒用的,散热驱毒效果是最好的,你拿过去用水和了,喂他喝下!"
绿儿点点头,便去了。不一会端了药来,用汤勺一点一点的喂着他喝下,眼睛始终是不敢朝着小路子看上一眼的。
清冷的月光洒进了屋里,绿儿直直的坐在窗前,看着小路子的脸越的苍白,心里不由生出一丝丝的心疼,拿出帕子替他擦着脸,一不小心就瞥见了小路子的双手,如今没有了手指,两个手掌被包成了不规则的圆形叠放在一起,绿儿只觉得喉咙里像是放了火炭一般,心里头有话,只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南子陵在椅子上打坐,看到这一幕,叹道:"这小路子也算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比起来那些没有骨气的男人,他不知强了多少倍!"想起昨夜看到的一幕,他又道:"绿儿,这样的男人为了你肯如此牺牲,你自己可要把握,不要错过了!"说着又闭了眼睛。
绿儿此时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要是自己的家人知道了自己居然跟了一个太监,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样的羞辱自己!虽然她是从小就被卖进了蔚府,但是后来家境好了一些,爹娘也曾经来蔚府想要把她给赎回去,只是她跟着蔚紫衣的时间长了,又想着当初是爹娘亲手把她给卖了,心里一直别扭不愿意回去。可是不管怎么说,她毕竟还是有家人的。就算自己不在意,只怕爹娘知道了,也是没有脸去见家里的其它亲戚了!
这般想着,心里就更是苦恼了。一边是共同经历生死的大恩人,一边是爹娘还有世俗的唾弃,她不知道自己能否真的经得起世俗的考验。就这样一夜昏昏沉沉的渡过了。
第二日小路子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绿儿不由有些担心,南子陵出去找了大夫回来。大夫把脉之后,又开了药方。绿儿且不做他想,只是一心细心的伺候着小路子。
又过了三日,小路子终于堪堪转醒了。睁眼的时候,只能模模糊糊的看着绿儿忙前忙后的,心里顿时甜甜蜜蜜的。心道,可见这福祸相依的老话果然不假,自己虽然受了如此大的苦楚,倒也赢得了真心。此时他尚且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已截,只觉得身子黏糊的难受,想要翻腾一下,习惯性的举手,这才现不对了,急忙的睁大了眼睛,将手放在眼前,晃动了两下。
"我,这……"他不敢可置信的瞪着两只光秃秃的手掌,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不过睡了一觉,怎么起来手指头就全部没了呢。
绿儿听见声响,转过头来只见小路子已经转醒,忙跑过来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强作欢颜,笑道:"你可终于醒了,你想吃什么,我让小二去给你做!"
小路子直着脖子问道:"我,我的手怎么了?"
绿儿忙低头,道:"小路子,你不要这样,你放心,以后我会伺候你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