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人来人往,不但没让我清醒,反而睡意更浓,眼皮子重似千斤。我窝在办公桌后面,抱着肩膀睡了过去。
这一睡,似乎进入了梦境,迷迷糊糊来到一处山村,瞅着这么眼熟,想起来了,这不是陈家村吗。
当时罗二米曾经在陈家村给陈大富的父亲出葬,后来陈大富的老妈还遇到了鬼上身,我记得当时老张用稻草熏鬼,折腾一溜够。
怪了,怎么来这了?我顺着路口往村里走,遍地都是纸钱,一大群孩子又疯又闹出来,在纸钱上跑来跑去。
我心想,农村的孩子是好养活,从小就不怕这些脏东西。
我忽然怔住,这个念头好像很久之前谁跟我说过,也是类似的一句话,说农村的孩子好养活,怪了,在哪听过呢?
我仔细思索,无意中抬头看天,天空是尿黄色,泛着厚厚的云层,不知此刻是黎明还是黄昏。
我迷迷糊糊往前走,前面有个大院子,好像就是陈大富他们家。院门两道铁门敞开,门口没人,院子里却很热闹,敲锣打鼓在唱农村大戏。
我走过去,站在院口看,院里遍地是纸钱,风一吹,四处漫卷。
院子中间搭了简陋舞台,上面有几个演员穿着戏服耍着道具的刀枪,你来我往还挺热闹,小鼓敲得很急,咚咚不停。
我揉揉眼仔细看,心脏马上提到嗓子眼,表演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个真人大小的纸人。这些纸人花花绿绿的,脸蛋还涂着厚重的胭脂,看不到有线牵着,就在那耍来耍去。
鼓声不停,舞台上诡异的纸人在翩翩起舞,满院子飘着纸钱。这一幕毛骨悚然,我咽了下口水,不敢再看,觉得此地不祥,心头沉甸甸的。
我不敢进院,顺着村路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不知怎么来到一条特别熟悉的胡同前。
继续往里走,等到了胡同尽头,才现不对劲。
眼前是一座农家院,开着院门,看着很熟悉。想起来了,我曾经来过这里,陈大富送葬老爹,按他们村的规矩要准备两套寿衣,葬礼后要把其中一套送回买衣服的地方。
陈大富是从这个院子里买的寿衣,院子主人是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辈分类似大姑姐,是个很恐怖的女人,那长相跟李铃铛不相上下。
大姑姐这老娘们信佛信的都迷瞪了,张口闭口都是地狱恶鬼和轮回报应。
我怎么稀里糊涂到这个地方了。
正想走,忽然听到院里响起尖锐的唢呐声,曲调沉甸甸的,在农村只有出丧时候才能吹这样的调调。
我来到院子口往里看,院里堆着杂物,都是纸人花圈这样的东西,院子正中收拾出来一块空地,搭着灵棚,棚里陈着一口红色大棺材。
棺材前有个烧火盆子,有人正在拿着纸钱往盆子里送。
烧纸的这人正是大姑姐。这么热的天她穿着一身黑色棉袄,披头散,头几乎全都灰白,一边烧纸一边念叨,身体还前后摆动。
烧完纸,她跪在棺材前双手合十,快念叨:“高大灵棚八尺三,里面停着紫金棺,紫金棺本是灵堂木,内有莲花在里面。世间只有桥两条,一条黄金桥,一条苦难桥,黄金桥下鬼哭嚎,苦难之桥通净土,今有弥勒来引路,顺顺当当过了桥。”
念叨完这些嗑,她走进灵棚抚摸棺材,颤抖着说:“白莲花啊白莲花,给我提示,怎么才能到净土?”
然后,她趴在棺材上,似乎在聆听里面说话。
我看的毛骨悚然,甚至不敢呼吸,这一切也太诡异了吧。
大姑姐好像听到了指示,兴奋地对棺材说:“进入净土必须经过考验,要杀一个人祭莲花,那个人是谁?”
她用力去推棺材盖,要打开棺材。
棺材盖子死沉死沉的,不知用什么木头做的,用尽全力也难挪动一分。
大姑姐有点认死理的劲头,到屋里取出一把铁锨,铁锨插在棺材盖和棺材之间的缝隙处,用尽全力撬。
撬了半天,盖子还真让她撬活动了,她把铁锨扔到一边,再用手推着棺材盖。
盖子嘎吱嘎吱开了道缝隙,随即越来越大,大姑姐眼睛紧紧盯着棺材里面,眼神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