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讲?”蓝衣心平气和问。
我说:“刚开始我书写的‘照’字,是从签筒里出来的,其实那是你的心境。”
蓝衣点点头:“签筒就是我的心境所成。”
“‘照’字如何解?”我问他。
蓝衣说:“一言难尽。所谓‘照五蕴皆空,可度一切苦厄。’满满心经浓缩成一个字,那就是‘照’,破微尘而出大千经卷。”
我笑笑:“最后所成的‘观’字也是一言难尽,大千经卷每个字包含着无量经卷,重重无尽,修行不可说,全落在‘观’字上。”
蓝衣深深看了我一眼,他没有了痞子气和无赖气,气质沉稳得不像话。
他看看墙面,叹口气:“这局输得不冤。郁萌……”
郁萌看他。
蓝衣说:“你的病自现在起已经解了,以后不会再犯,这么多年来你遭了不少罪……”他顿了顿,似乎有话没说:“……以后好好享受生活吧。”
说完这句话,他消失得无影无踪,脱梦而去。
“赢了,我们赢了。”郁萌激动地说:“王慈,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我摆摆手,全身疲乏不堪,我看看她:“我也该走了。”
郁萌红着脸说:“如果我们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就好了。”
我笑笑,下一秒钟离开了梦境。
我缓缓睁开眼,自己依旧坐在龙榻旁,手里握着郁萌的小手,大堂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郁萌也醒了,她脸上是恬淡的笑意,像是睡了一个满满的美梦,我放开她的手。
我正要站起来,突然觉得右手一阵剧痛,梦境中我的手化成白骨,此刻低头看,右手还是右手,完好无损,可是那股疼痛却无法抑制,疼得钻心。
蓝衣从屏风后出来,看到我点点头。
齐先生和元贞道长从座位上起来,鼓着掌过来:“精彩,精彩。两位梦中斗法,种种跌宕,数重波折,看似随意又大有深意。”
费长房收了葫芦:“我说姓齐的,别光点评他们,我这悬壶神功如何?”
“妙不可言,虚无缥缈的梦境一朝化实,种种景象皆随心念变化,好久没看过这么精彩的斗法了,这里有长房很大的功劳。”齐先生说。
元贞道长打哈哈:“我看这场斗法完全可以载入道法圈的历史,没什么谁输谁赢,大家都是赢家嘛。”
蓝衣打断他的话:“道长别这么说,既然是赌局,必有一方输一方赢。这一局是王慈赢,我无话可说。”
齐先生道:“八家将果然是老牌豪门,颇有风骨,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洒脱至极。”
元贞道长说:“齐先生,你再点评一下。”
这时铁板神数的赖先生不耐烦:“你们两个真拿自己当盘菜了,还点评上了,叨逼叨的让人头疼。我老瞎子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我自有方法观摩这场斗法。要我说,这场斗法最后点评,就两个字。”
众人看他。
赖先生说:“一个‘照’字,一个‘观’字。这两个字,你们这些明眼人没有我这个瞎子理解的深邃。‘照’字说的是学习态度,‘观’字说的是应用方法,皆微言大义妙不可言。梦中斗法,蓝衣的‘照’字被抹,说明他已经从学习阶段转为应用阶段,更上一个台阶,明心见性,若有所悟,可喜可贺,表面输了,却输不足惜。王慈的‘观’字乃用自己的鲜血谱成,其中隐含天道,王慈将会在日后修行中遇到很多障碍和波折,每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表面虽赢,只能算惨胜,胜不足喜。这两个字暗合天意,深不可测,或许日后才能完全解开。”
元贞道长哈哈大笑:“好一个胜不足喜,输不足惜,好话赖话全让你说尽了。”
费长房说:“这一场斗法其实有真正的赢家。”
“谁?”众人看他。
费长房拍着郁萌的肩膀:“郁家大小姐啊。她的病彻底治好了。”众人笑。
郁萌爱怜地看着我,我低着头,右手痛彻骨髓,就跟扒皮抽筋一样。
我心里慌慌的,隐隐有个预感,难道我的右手废了?
郁一周过来说:“各位高人,给我个面子,请在本山庄入住。今天太晚,明天好好宴请诸位。”
他看着蓝衣,一脸愤恨,郁萌的梦境里明明白白说明了,她的病就是蓝衣弄出来的。可郁一周不敢跟蓝衣怎么样,只能暗恨在心。
他们过来向我道贺,说道法江湖终于出现了一匹黑马,简直后生可畏。大家正说着,我“噗通”坐在龙榻上,满头冷汗,再也撑不住,右手的疼痛让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