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虽长,但是寇立与周燕,两位大拳师的一追一逃,以及短短两次,却蕴含着深厚武道精华的生死搏杀,只过了不到十息时间。
一个大拳师陨落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周燕最后所见的画面,便是寇立血红的眼珠,这是逆转筋骨皮膜,气血倒转,所造成的表象。
而这冰冷恐怖的眼珠,就像是九幽之瞳,将他彻底拉入了地狱。
白鹤赶上来前,就看到寇立将手臂从对方胸膛拔出,倒退几步,跌坐在地,就像是泻了劲的皮球,只是浑身上下毛孔散出的,就是浓热的血雾了。
这是内家劲耗尽,以及浑身上下的内伤爆,体内水汽和血气一同倾泻,几乎一个瞬间,寇立就化作了血人。
这种状态下,寇立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人体潜能已经逼迫到了极限,再也没有半点体力了。
白鹤尤不死心的检查了周燕的尸体,再次确认死透之后,这才不可思议的看向寇立:“你居然杀了他,你的拳术居然到了这种地步,八法象形,后天返先天,八形化八卦,这是象形拳的失传百年最深奥秘,你居然做到了?!”
五象馆便是以象形拳起家,自然知道象形拳要到达这种程度,是有多大的难度,以及代表着什么,伏羲画卦,取象而易成,这已可称的上是道艺而非武艺了。
就算他的恩师路王神,两重炼体的巅峰,也未必能打出这先天卦象,至少他就没见过。
“那个周谪仙是假的?”
寇立缓缓点头,沙哑道:“易容的小手段,拳术是瞒不了人的。”
“真的周谪仙在哪里,是不是在暗中守护凤公主?”白鹤先是皱眉,继而又舒展开,道:“凤公主的死,是别人想看到的,却不是我想看到的,五象馆从不想陷入官面上太深,我们所做的,只是为了维护粤行的稳定,强龙过江,谁知要卷起多大的风浪,吞多少人。”
“自欺欺人,”寇立咧开嘴,嘲讽的看了对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周谪仙在凤府了?”
“他不在凤府,他在……”白鹤忽然神情一紧,他虽然没有寇立变态般的听力,但是身为大拳师,对于方圆数里的动静,以及自身的危险,都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应。
而在他的感应中,又太多数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自己方向靠近,不仅是脚步声,还有马蹄声,以及一种拖拉重物的摩擦声响。
再然后,一个个身套鸳鸯铁甲、手执火铳、铁棍、狼宪、倭刀的官兵小队从乱石堆后钻出,行竞飞快,配合默契,飞快的占据各个战术要点,数十、数百、数千,越来越多的官兵涌出,好似铁甲洪流,最后,将整个乱世坪都给控制住。
铁甲大炮、军旗如火,煞气弥漫,黑压压的人头连成一片,官军居然在这个关头接手了!!
而几个见势不妙,想往外窜的黑衣拳师,在上百声火铳炸响声后,满身血洞,浑身软绵绵的倒了下来。
不是每一个拳师,都有资格对抗官军军阵的,丹道和拳术的融合,影响最大的,永远都只是最顶尖的大宗师而已。
刀枪弓弩火铳,以及用板车拖上来的战车和铁皮大炮,成排成片,缓缓向内挤压,让场面上的局势凶险到了极点,当然,是对蒙面拳师一伙来说。
而这些官兵从入场开始,除了脚步声外,都没有其他的动静,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表情,好似群狼捕食,这正是百战精锐才有的精气神。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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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大势已成,没机会了,”在乱石坪一个极隐秘的角落,孔笙无力回天:“再不走,大军阵势一旦彻底完成,就连我们都走不了了。”
“可是,好机会,如果这时候除了这姓寇的——”郭师傅看着数百丈外的寇立,满心不甘,不甘之中,还夹杂着某种恐惧,对方的潜力太可怕了,半年前,行险才能杀掉刁奉圣,但现在,怕是一个手能打十个。
孔笙摇了摇头,琥珀眼珠扫了一圈,叹道:“又有高手来了,刺杀成功的可能性极低,再说了,杀了他又能怎样呢,他又不是皇帝老儿,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
“文登营、先锋营、火神营,洪家军铁甲大营的老底子,我早该想到的——”白鹤喃喃道。
早在徐小小将刺杀官员的凶手认定为独臂盗,并且还有数量不少的将军做背书时,白鹤就有点感到不对,但是大事接二连三的生,加上五象馆背后的靠山不断施压,他就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
他早就该想到,独臂盗只盗灵丹妙药,几乎很少杀人,怎么会突然丧心病狂的,杀了这么多朝廷命官。
这分明是凤公主已经与官军达成了某种协议,可恨那些蠢货还自以为是,真以为海祸消停了,官兵就如尿壶似的没用了嘛。
吃相这么难看,简直是逼着这些平海功臣倒戈,白鹤在这一刻,无比痛恨这些被利益烧红了眼的大人物,简直是一群蠢猪。
同一时间,白鹤眼中杀意暴起,官兵再多又如何,他现在与寇立近在咫尺,只要现在杀了这位凤公主捧出来的粤行招牌,之后还可以缓缓图之。
武行的规矩,武行人说了算!
凤公主和寇立,就像是过江猛龙的两根龙角,砸断一根,就还有可能将这猛龙逼死。
它不死,就得食很多人!
拧步、拔筋、身拗步顺,拉跨提膝,身影几乎一下子膨胀一倍,浑身热气滚滚,宽大的道袍几乎被填的满满的,老熊出洞,筋骨如铁,宽大的熊掌猛的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