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一震,终于明白闫为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可是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
我站不住一下子半跪到了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闫为走到我眼前,伸手摸我的头顶,我使劲打开他的手,我仰头看着他,看他的目光一点一点沉下来。
“我不会让自己犯的错,继续在儿子身上重演……丁大昆和这个骨骨,本来都不用遭那些罪然后死掉,是你和你妈妈,是你们害了他们……”
闫为说完这句话,用力把我的脸抬起来,看着痛哭的我,他也做出满脸痛苦的样子。
他知道我大哥,其实就是他的儿子。一个念头在我心头一闪而过,我还没来得及再想,闫为又说话了。
“咱们一起等一个消息吧。”
我听不懂的摇了摇头,从他手上摆脱开,扶着床沿刚站稳,就听到走廊里有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就看到齐叔走了进来,走到闫为身边,很小声的跟他说着什么。
闫为听完,朝我看过来,他让齐叔先出去后,才跟我说,“你还能见一次孩子,跟我走吧。”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跟着闫为出去的,简菲菲后来扶着我一起,我记得到了一间屋子里以后,是简菲菲先叫了起来。
闫为没骗我,我的确是又见到了骨骨,见到他安静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干净的白被单,漂亮的大眼睛却紧紧闭着,再也没睁开过。
我最后的记忆,似乎就定格在了这一刻。
我去摸了小家伙的脉搏,没摸到。
又把手指尽力不颤抖的伸到骨骨的鼻子底下,没有呼吸了,真的没有了。
闫为的话飘飘荡荡的到了我耳朵里,“这孩子死了,骨骨死了……”
我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昏过去的,感觉清醒过来时,闫沉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已经回来了。
几秒种后,那些我永远都不想记起来的事情,一股脑的冲进我脑海里,我眼前全是骨骨安静的躺在床上的样子,我身上还残留着他把我搂住,脸蛋贴在我胸口上的那份甜蜜感觉。
我避开闫沉的注视,茫然的看了眼空气里虚空的某个地方,什么都记起来了。
“骨骨,死了,真的死了?”我努力让自己别哭别疯,冷着声音问闫沉。
闫沉回答得很快,“是,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
不等他最后一个字音落地,我已经用上所有的力气,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我看着闫沉嘴角渗出来的血迹笑起来,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眼泪跟着我的笑声一起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闫沉也不管嘴角的血迹,他看着我,“我没想过会这样,对不起。”
好像现在,他除了跟我说对不起,就再也没别的话了。
我抹了下眼泪,过去经历过那么多现在看来倒是有了好处,那就是我再难受再崩溃,也至少还能维持住表面的正常。
就像现在知道我的孩子没了,没人从我脸上看得出,我心里已经做了决绝的准备。
“这样也好,我跟你之间就再也没有瓜葛了……闫沉,再见吧。”我平静的说着,起身下床,想要离开。
闫沉没拦我,他只是坐在椅子上丝毫不动,目光一直跟着我,也不说话。
等我真的要往门口走时,闫沉才动作缓慢的站起来,他在我背后声音痛苦的说,“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我吸了吸鼻子,问他,“孩子出事几天了?”我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只是昏迷了一小段。
“十几天了。”
我一愣,回头瞪着闫沉,“那骨骨的……”
闫沉往前走了一步,有些艰难的开口回答我,“已经火化了,墓地我没定下来,一直想等你醒了,你来定。”
我冲着闫沉凄惶的摇摇头,有太多话要说,可最后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了。骨骨没了,我和闫沉之间有了比七年前更加可怕的一道心伤。
我在心里想,这一次的,我们都过不去了。我们两个,终究成了彼此生命里最大的劫数。
闫沉坚持要送我,我也坚持不肯。
到了屋子外面我才看明白,我还在锦城,本来我以为自己是住在医院里,出来了才知道是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
看看周围,原来也不是陌生,这里应该就是很久之前,闫沉夜里带我过来的那个湖边别墅。
“这里你根本叫不到车,我只送你到车站或者机场,好吗?”闫沉一直时不时的咳嗽,他跟着我,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
也让我觉得陌生至极。
我没坚持,沉默着坐进车里,告诉闫沉送我去火车站就行。
他也不多问,开车按我说的往火车站走,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过话,我把车窗摇下来,任由冬天的寒风吹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