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霆桀的视线没有移开。

同时，纪言心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让自己睡着，她的意识很清醒，对周围的事物都是异常的敏感。所以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记起来蒋霆桀昨晚就是躺在她的身旁睡觉，单人病床睡两个人确实很拥挤，她很不喜欢被蒋霆桀紧紧禁锢在怀抱里睡觉的感觉。虽然蒋霆桀现在还没有打算睡觉，但是难免他会睡到床上来，纪言心表示很排斥的蹙眉，以至于她原本规规矩矩的躺姿，突然在床上左翻右滚的想要占据全部的床位。

“你是睡得不舒服吗？”

倏尔，蒋霆桀低喃的声音传过来。

纪言心轻不可见的抿着唇，正好她是侧身背对着蒋霆桀的姿势，于是，她哼哼叽叽不满的说道：“嗯，浑身都不舒服……你不是连睡觉姿势都要限制我听你的要求吧？如果我没办法放轻松的睡觉，我的精神状态就肯定会不好。还有，你开着灯会影响我睡觉，我现在睡觉很敏感，不能吵我。”

这个举动，这句话，明显就是纪言心故意刁难蒋霆桀。

可是纪言心的视线看不到蒋霆桀的反应，在他随后放下书关灯的时候，她心底有些莫名的窃喜是和他作对的得逞。

下一瞬，纪言心担心蒋霆桀会上床，果然假装伸懒腰的动作，整个人都横霸着床位，丝毫空间都不留。她已经想好了，如果蒋霆桀试图挪动她，她肯定就会顺势脾气怪他吵醒自己的睡眠，反正她有借口说自己要求多都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然而意外的是，蒋霆桀并没有起身过来，在纪言心偷偷睁开眼睛的时候，她隐隐看到周围有些亮光，应该是蒋霆桀手机里的光源。

没关系，除非蒋霆桀能整晚都拿着手机，否则只要他靠近她，她就有大把理由借口来怼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气氛就像是无声的催眠。

纪言心好几次忍不住打哈欠，都强撑着自己的意识要防备警惕蒋霆桀，可是蒋霆桀迟迟都没有举动，她等着等着就自然睡着了。虽然睡着之后，但是纪言心保持着占床位的姿势没有改变，她就是想防备蒋霆桀。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蒋霆桀早已经察觉到她的意图，根本就没有想上床打扰她。

此刻，蒋霆桀就坐在沙上处理公司的文件，这种环境莫名令他觉得安心，处理公事的效率就很高。

直到凌晨3点左右。

蒋霆桀结束了繁琐的工作事宜，放下手机，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阖眸休息。然而，沙的空间实在太小，蒋霆桀的身高坐在沙上想要稍微躺着休息一下都没办法。结果，蒋霆桀就只能侧身支撑着额角，任由一双长腿无处搁置，僵持着上身明显弯曲的姿势在沙里靠着。

这时，纪言心好像是听到声音醒过来，正好她忍不住想要去洗手间，继而她想要偷看蒋霆桀的想法就隐藏在起床的动作里。

“你起床做什么？”

“上厕所。”

纪言心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蒋霆桀喑哑的说话声音，还好她早有准备，下床时，抬手掩着打哈欠的动作，视线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蒋霆桀的方向。

这一眼，纪言心微微怔忡，在她的记忆里，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蒋霆桀这样有些狼狈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她住院的话，蒋霆桀不可能这几天都留在医院没有离开，尽管她的身体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但是蒋霆桀俨然很疲倦。

甚至在这个时候，蒋霆桀都没有睁开眼睛看着纪言心。

倏尔，纪言心的脚步没有停留，匆匆一眼后，她径直走向洗手间，再回来的时候，看到蒋霆桀休息的姿势变过了，明显是在沙坐着很不舒服。纪言心抑制不住会想自己故意为难蒋霆桀的举动是不是很过份，从洗间手走回到病床前的距离，每一步她都在思考。

这仿佛是一段屏息的等待时间。

蒋霆桀很清楚纪言心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有想法，她的举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虽然他躺在沙上休息的事情不是刻意安排，但是当他在察觉到纪言心的目光之后，他是刻意将自己不舒服的感觉表现的更强烈，让她看到。因为蒋霆桀很好奇纪言心会不会心软，其实他没有把握，毕竟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他和纪言心之间的感情已经变得很复杂了。

脚步，在慢慢靠近，一步，两步……

纪言心停步在病床前，最后，她终究是没有开口让蒋霆桀躺到床上来休息，收回视线后，她自顾自的继续睡觉。

没过一会，蒋霆桀幽幽睁开眼眸，他看到的是纪言心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虽然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纪言心没有心软的决定让他有些失望。是他低估了这段感情出现的问题，还是他高估了纪言心对他的感情，一切都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

沉默，就像是互相逃避。

纪言心不知道蒋霆桀在等她的决定，直到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心情都是久久不能平复的纠结。可到最后，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说就变成了不想说，她始终都没有改变的态度，在蒋霆桀愈深邃的眼瞳里，慢慢沉溺到底。

…………

翌日。

早上7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