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陆思楠正放学,要过马路,突然一辆车子飞一般的疾驰而来,她来不及躲闪,完全呆住了,她以为她死定了,她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忽然之间身体被撞飞了出去,当她回头时,那辆车子已经停下,而车前血泊里躺着一名老者,不是别人,而是来接自己放学的徐伯。
徐伯,年轻时是陆正山的得力助手,后来因为年迈身体不如从前,只好退休来到家里,打理家里一切大小事务,自然是看着陆思楠长大,在陆思楠眼里,徐伯虽不是亲人,却更甚亲人。
徐伯因为这场车祸而丧命,警方追究下来,开车的撞人罪魁祸却是受了南宫瑾的指示,南宫瑾因为唆使杀人罪,而被判罪入狱十年,那时候的她才十九岁而已,刚升大一。
陆思楠至今都记得,南宫瑾被警方带走的时候,她费力挣扎,跪下来求自己放弃诉讼,哭的仿佛世界都抛弃了她一样,可是面对南宫瑾歇斯底里的求饶,陆思楠选择了背过身去,视而不见,虽然那时候自己才十三岁,可那一刻,她的心却铁成了石头,眼睁睁的看着南宫瑾被带走,因为她恨,要为徐伯报仇,南宫瑾应该得到法律制裁!
法院宣,判的三天后,陆思楠得知她入狱十年的消息,可是陆思楠来说这个消息并没有多么的振奋人心,而是陷入另外一种沉甸中,冷静下来之后,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太残忍了,是不是当初应该给她一条‘生路’?
原以为风波就此过去,但是陆正山偷税的案子再次翻供,最后事实真相便是,南宫瑾父母无罪,而自己的父母在还没有被警方逮捕令通知之前,却意外的生车祸,车子坠入深海,不知所踪救生队打捞了一个星期都没有任何消息。
那时,不仅是陆思楠,就连警方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潜海逃走,但是出境记录显示,他们从没有离开安海市。
一个月之后,尸体浮出海面,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严重的腐烂,身体某些部位已经被海底生物啃咬的露出阴森森的白骨,到现在,陆思楠都清晰的记得,那恶心到臭的味道,让她好几个月都不敢吃饭。
陆家破产了,陆思楠和妹妹陆佳佳被送到了福利院,从富有到一无所有,眨眼之间,陆思楠觉得自己从天堂坠落到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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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陆思楠洗完澡就窝在沙里,一动都不动的凝视着自己的脚尖,等到霍季尧端里了一杯热开水放在她面前,才让她空洞的眼神得到了一点点的复苏。
抬头,对上的是霍季尧投来柔和的视线。
陆思楠叹息一声,满眼的惆怅和黯然,决定之后,她语气沉重的开口:“这次的事,我不想追究,毕竟南宫家的确是因为我爸妈才会走到今天这步。”
十年前南宫瑾已经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而这一次,既然没有早成实质性的伤害,她愿意原谅她这一次,或许现在的南宫瑾也许麻木了牢狱生活,又或者惧怕牢狱生活,总之不管怎样,这一次她打算放她一次。
霍季尧眉头一蹙,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随后微微一笑,说:“时间不早了,早点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嗯。”陆思楠点点头,愁眉不展的叹息一声,然后起身朝卧室走去。
陆思楠躺入被窝之后,霍季尧也穿着衣服躺在被子外,伸出手臂给她坐枕头,陆思楠侧着身子,纤长的手臂自然的搭在他的小腹上半抱着。
现在她整个一张愁眉不展的苦瓜脸,满脑子都是南宫瑾,恐怕今晚她别想安安稳稳睡一觉了。
陆思楠依偎在霍季尧的怀里,慢慢的把十年前的那件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讲累了之后才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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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的时候,陆思楠睡的深沉,床头柜上的手机就传来躁动不安的嗡嗡震动声,响了很久,陆思楠不想接,因为昨晚睡的太晚,这会她依旧洄游在梦乡里,神魂游离。
原以为对方会识趣的挂断电话,但是对方恰恰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电话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后,安静了没过一会又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卧室的门也‘咔擦’一声朝里推开,陆思楠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站在门口的霍季尧。
陆思楠慵懒的从被窝中坐起身,抓了抓一头蓬乱的头,拿起嗡嗡躁动的手机,接了电话。
“喂,你好。”
电话那边一开口,陆思楠原本还有些惺忪的脸色立马一阵红白相交,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神,而且从她那惊讶到不行的表情里可以看出,她听到的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于是,霍季尧蹙眉,走近。
电话那边率先挂断的与此同时,手机从陆思楠的手掌中倏然滑落,掉在了软柔的蚕丝被上,然后她就像一个只会音的机械一样说:“南宫瑾割腕自杀了。”
说到这,陆思楠的眼泪却吧嗒一声掉了下来,然后越掉越凶,但就是听不见她哭出一声。
霍季尧上前一步,将她的脑袋扣了下来,以现在他们的身高优势,陆思楠的脑袋正好贴在他的小肚子上方,能听见他一下一下将有节奏的心跳声。
而陆思楠的心,却仿佛沉入到了谷底,沉重的快要超出负荷。
陆思楠吸了吸鼻子,沙哑着声音说:“我本来打算睡醒了就去公安局解决这件事情,但是我没想到事情会生到这种地步,十年她都熬过来了,为什么最后一点时间她都不给我……为什么……”
陆思楠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但就是压抑着不哭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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