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抱?”明珠窝在赵美人有力的怀里,倒是真的心中疑惑。
她从小儿被兄长们抱着走路一直到了现在,从没有人与她说过不合适这类的话。
“对你不好。”赵美人见明珠明显是真的疑惑,不动声色地说道,“女子名声重要,然更重要的,却是家中教养。女子叫人抱着走路,叫人看见讥笑的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家族与父母。”
显然湘怡县主没有学过七岁不同席这样的话,赵美人虽然不知顾远一家为何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与明珠说,然而见明珠一脸理所当然,却似乎能看到这其中对她的爱重。况也很不规矩经常被人嘲笑的襄阳侯府大姑娘,说这些话也不过是糊弄人罢了。
大姑娘背着重剑天天在军中厮混,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默默地颠了颠怀里小小一只,还知道搂着自己脖子皱眉不知在烦恼什么的小姑娘,撞开身前碍事的凌阳郡王就往阁楼下头去。
“可是本县主不爱走路。”怨不得自己在宫里叫齐凉抱着的时候,宫人的眼神很怪,明珠却有些不乐意地说道。
就算知道不规矩,可是县主大人更不喜欢的是走路呢。
“以后我抱着你。”赵美人淡定地说道,“我是女子,不必顾忌这个。”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建议了,县主不必自己走路,也不会叫人嘲笑,明珠哼唧了一声,觉得这美人儿说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
“美人。”顾怀峰皱眉走在赵美人的身边,低声唤了一声。
再不出声以后都得被当做布景板。
“大哥哥吃药丸子。”这中气不足的,似乎内伤了啊。
虽然看起来不是很严重,不过明珠还是从小荷包里摸出一枚黑漆漆的药丸子来塞给兄长,见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纳入口中吃了,便认真地说道,“大哥哥喜欢美人,要好生侍奉,鞍前马后,一心一意。”
她抽了抽自己的小鼻子,见赵美人俯瞰自己,哼了一声往她的怀里拱去,小声儿说道,“有了妻子,就有自己的承担,不要继续为我担心。”
若兄长娶亲,她并不希望兄长依旧如同从前那般万事以她为重。
与兄长要生活一辈子,最亲近的人,该是他的妻子,叫他一心一意呵护爱惜的,也只该是他的妻子儿女。
“就算有了妻子,叫妻子与他一般疼爱你就是。”赵美人摸了摸怀里小姑娘柔软单薄的脊背,看她往自己的怀里哼哼唧唧地拱来拱去,眉目温柔起来,抬手拦住顾怀峰的欲言又止,缓缓地说道,“爱惜你,也并不只因嫁给你兄长的缘故。”
她说完,见齐凉正目光冷厉地遥遥立在明珠方才歇息的榻边看着自己,那目光就如同一把刀锋,也如同野兽,择人而噬!
然而齐凉师从襄阳侯多年,与赵美人也不是第一天对持,赵美人对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搏杀数年不分胜负,她怕什么呢?
真叫美人儿不高兴,一锤送他去见祖宗!
因武艺高强有恃无恐,赵美人自己就抱了明珠下了阁楼,对这附近的亭台楼阁湖光水色完全没有兴趣,越过了一片咿咿呀呀婉转弹唱的戏班子便往前头去了。
前头正热闹着,至少华衣鬓影,贵气临门,叫明珠看了一眼就脑仁儿疼。
人太多,分不出谁是谁了。
她从赵美人的怀里跳出来落在地上,一双小手儿紧紧地抱住了赵美人的手,绝不叫人看出自己已经不耐烦。
昌林郡主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闺女的身上,而是将冷淡的眼神投向自己的对面,正含笑正坐的陌生的青年与盛装华美的女子的身上。
明珠才进上房,就见方才的围绕昌林郡主的女眷们都脸上带了笑容纷纷与昌林郡主下手的一个姿容秀丽妩媚,身穿银红绣牡丹春锦宫装,越雍容贵丽的美貌女子说笑,因与她说笑得热切,若有若无地就忽视了脸色很不好看的昌林郡主。
这颇有喧宾夺主之意,难怪昌林郡主的脸色青了。
“那个是?”这年头儿敢与昌林郡主抢风头的都是明珠的仇敌,她指着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子就与赵美人问道。
“英王妃。”赵美人对各家女眷颇有印象,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必理会她。”
她的父亲襄阳侯是皇帝的心腹宠臣,又拱卫京畿,京中各处禁卫都为襄阳侯管辖,权势极大,别说是一个皇子妃,就是宫里的宫妃,就如静贵妃,看见了赵美人都得脸上带笑,别管心里想的是什么,嘴上那是要说好话儿的。因素来不将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英王妃看在眼里,赵美人就十分冷淡。
“原来是她。”她堂姐明芳这多年的苦楚,还都拜英王妃所赐。听说韩国公爱她爱得不肯睡别的女人,深情若此,明珠就看了一眼。
也不怎么样,与绝色多姿的明芳差得远了。
明珠对韩国公守身如玉并没有什么意见,心里有白月光,因此对别的女人没有兴趣这也得说一句深情来的。
只是娶了妻子却还要玩儿白月光的游戏,这就颇不是东西了。明珠对韩国公辜负另一个女子的韶华十分厌恶,连带就看不顺眼英王妃。
她正在与女眷们说笑,面面俱到并不冷落其中任何一个,就算是成了话题的中心,却也没有多冷落主人家的昌林郡主,言辞活泼,不知说了什么,正冲着昌林郡主很恭敬地微笑,回头又去看她的身后,正含情脉脉看着她说话的一个英俊的青色锦衣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