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捏了这药丸子,纳入口中。
一股清凉甘冽,皇帝只觉得灵台一醒,气的热的头脑之中清醒起来,只觉得肺腑之间都化作了一片的清凉之气,身体都舒泰了许多,精神也是一震。这显然是很好的东西,皇帝的火儿都布出来了,摸了摸明珠的头。
都说他偏爱明珠,除了明珠,又有谁这般对他用心呢?
“年纪大了,不要恼怒,不然本王妃还要忙碌开药方子。”明珠哼哼着说道。
皇帝叫这一句给感动得不行,顿时不觉得这小姑娘怀里的人参刺眼了。
“知道珠珠记挂朕。”皇帝觉得方才的药丸子不错,不由笑问道,“方才的是什么?”
郡王妃哼哼着从小荷包里摸出了几枚丢给皇帝身后赔笑的內监,恹恹地说道,“薄荷丸。”
“这个倒是不错。”清凉静心,吃了浑身仿佛毛孔都舒展开来往外透凉气,皇帝觉得很受用。
见他满意了,郡王妃目光游移了一下,默默把怀里的人参塞给了身后的齐凉。
齐凉眼疾手快,赶紧把人参揣进了怀里,绝不还给皇帝。
皇帝却不知这两个小白眼狼如何算计,因在门口遇上了明珠,因此此时的心情缓和许多,虽然恼怒前朝,不过到底脸上带了笑容。他笑着带着明珠与齐凉一同进了宫门,见皇后果然正与三公主说笑,目光温和了一瞬。
“陛下这是?”虽然皇帝脸上带笑,不过皇后与他是多年夫妻,自然看出有几分不同。
“没事儿,前头有些烦心事。”其实本也不是大事,只是皇帝觉得脸上挂不住罢了,且才修好的河道就这么垮了,银子白花了,这里头只怕还有贪墨渎职之事,皇帝是不欲叫皇后跟着悬心的,摆手说道,“只是心里不痛快。”
“是谁叫父皇不高兴呀?”三公主一边给皇帝倒茶,一边急忙问道。
“……靖北侯。”皇帝迟疑了一下,皱眉说道。
靖北侯不提是明珠的伯父,还是荣贵妃的亲大哥,是恪王的亲舅舅,三公主虽然素日里鄙夷靖北侯,不过却不会在此时说出来打明珠的脸,因此只是撇了撇嘴,之后突然想到什么,探身与跟进来坐在自己对手的明珠问道,“今儿珠珠入宫说吃了委屈,不就是靖北侯的缘故?!”
昨日靖北侯府闹成那样儿,大半夜的几个太医家的大门被拍得震天响,聋子才会听不见。
据说凌阳郡王了火儿,把靖北侯差点儿剁成肉酱,指着靖北侯太夫人的鼻子骂成狗。
为了什么?
贱人靖北侯竟然敢给凌阳郡王纳妾呗!
……这个,虽然逻辑有点儿不太明白……靖北侯是送妾,又不是给郡王妃送了一个男人,怎么还叫凌阳郡王暴怒得喊打喊杀的,不过大家伙儿都知道了,郡王殿下厌恶妾室,谁送谁倒霉。
这是靖北侯被砍了胳膊。
若再没有个亲戚关系,只怕就真要叫齐凉给剁了。
“靖北侯给珠珠委屈吃了?”皇帝想到方才齐凉的话,急忙压住了前朝事,只问明珠这个。
“他想把府里头的四姑娘给阿兄做妾,不知怎么没成,又想送个庶女给阿兄,这人真坏!”三公主大清早就进宫听齐凉在皇后面前讲此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听得只觉得怒火中烧,再没有想过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无耻之人。
所谓亲族,那就是至亲之人,守望互助还来不及,竟然还见不得明珠幸福。
“不是我说,这靖北侯太龌龊了些!”三公主与明珠最亲近,哪里见得过这个,顾不得公主不可非议前朝了,拉着皇帝的袖子生气地说道,“父皇不知道,这靖北侯府就是个不知感恩的!珠珠这入京做了多少事?心都要操碎了,没想到竟是农夫与蛇呢!”
回头反咬明珠一口,叫三公主连着对靖北侯府那位四姑娘都生出几分不满。
“这王八蛋!”皇帝顿时怒了。
前朝兴风作浪,后头还来算计他庇护的明珠,当皇帝泥捏的呀?!
“若不是见珠珠精神头儿都没了,伤了心,臣妾也不会拿药材来哄她。”其实明珠与齐凉没吃亏,靖北侯胳膊都给剁了还要如何呢?不过皇后自然不会为靖北侯张目的,把个哼哼的郡王妃小小一团揽在怀里揉搓,与皇帝叹息了一声。
“恩将仇报,不过如此,靖北侯这人品……”她摇头说道,“怨不得南阳侯闹着要分家,与他反目。人品低劣到了这个份儿上,只怕在前朝……”她余下的话没有说,可是皇帝却什么都听懂了。
他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顿在了桌上。
之后,靖北侯锁拿入狱之后不过两个时辰,又有旨意出来了。
靖北侯妄自插手政事,酿成大祸,私窥宗室,又不知悔改,夺爵,流放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