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倚重长子,可是心里更偏爱的却是俊美绝伦,为人清雅温柔的次子,一想到次子那样的人品相貌却只是官身就觉得可惜,如今想想靖北侯的爵位,昌林郡主越目光闪烁,修长的指尖儿在靖北侯夫人期待的目光里,敲点着自己的膝头。
靖北侯的爵位若能落在次子的头上,她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且还不必过继。
见她难得地沉默起来,没有断然拒绝,靖北侯夫人的脸上就生出几分希望。
她都不敢继续哭泣免得叫昌林郡主厌恶,只哽咽地看着最后能为顾家张目的弟妹。
“我是做不得珠珠的主的。”虽然心里生出贪婪之心,可是昌林郡主的心中却又有十分的清明,她见靖北侯夫人充满了期待地看着自己,却只是慢吞吞地说道,“且靖北侯之事,乃是前朝出了差错儿,就算珠珠在陛下面前有几分体面,保全嫂子一家女眷已经是不易,怎能得寸进尺,连爵位都想夺走?日后,宗室如何看待珠珠?爵位,是阿瑜的陛下自然会想到,若陛下想叫靖北侯府湮灭,我家阿瑜,也不稀罕这个爵位。”
她说得冷酷极了,靖北侯夫人眼中神采都暗淡了起来,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六丫头心肠这么狠?眼看着她姐姐们去死不成?”她木然地落泪说道。
“这是什么话?!”此言之中带着几分对明珠的愤懑,昌林郡主顿时就不爱听了,冷笑说道,“嫂子也别贪心不足!靖北侯前朝犯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自己出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只治罪他一人,却不牵连全家的前例?抄家流放官卖为奴为婢的不知多少!好看些的还有进了教坊的!如今嫂子安然,我听说靖北侯府只落了他一个,余者全都保全不说,连宅子都没有动半分,不是珠珠张目,你还在做梦呢!”
虽然不知道皇帝会不会秋后算账,不过为明珠抱不平还是必须的。
“什,什么?”
“一个犯官家眷,还能叫你随意出府来我侯府求救,你以为仁者无敌呢?!”昌林郡主便冷笑说道,“我家珠珠今日只怕在宫里,已经给你们说了好话!不然,你只怕已经下了天牢,还有时间担心你闺女?!”
见靖北侯夫人呆滞地看着自己,昌林郡主只觉得意兴阑珊,摆手说道,“不过是夺爵流放,陛下已经留了情分了。只是我的话儿,你也回去想想,这罪过怎么落在你们家头上的。”
“什么?!”靖北侯夫人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身上颤抖起来。
她隐约地想起来,靖北侯得意曾与她说起过此事,那时说的这天大的馅饼儿谁给的来的?
是恪王!
“恪王!”
“冤有头债有主,你既然知道了,就该回去了。”昌林郡主就厌烦地说道。
恪王竟然真能狠下心来坑死自己的亲舅舅,就这大义灭亲的劲头儿,就叫昌林郡主后背心儿凉了。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靖北侯夫人再也受不住了,浑身软痛哭失声。
老太太最爱重的外孙,毁灭了老太太最爱的基业,这整个侯府都毁在了恪王的手里,她不知道究竟有多大仇,可是却明白……
此事若是叫老太太知道,老太太只怕立时就得死过去了。
她一脸悲苦,见昌林郡主一脸拒绝的模样儿,不由捂着脸踉踉跄跄地走了。
与此同时,昏暗浑浊,带着浓厚血腥味儿的天牢之中,靖北侯奄奄一息地仰天躺在草垛子上,双目呆滞,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竟然被夺爵流放,他更不能相信的,是立在自己不远处,被众多侍卫护卫着,绷着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孔,生出几分森然的恪王。
他锦衣玉面,就算在天牢之中依旧光彩无限,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少年,辣手无情,亲自陷害他落得个这样的境地。
靖北侯再傻也知道,自己是叫恪王给害了。
“为……”他艰难地张嘴,却喉咙剧痛,叫不出来。
“为何?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恪王漂亮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煞气,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母妃挖心掏肺对你们父女好,你们做了什么?宫里头欺凌我的母妃,外头你来糊弄本王?!”他安静了片刻,低声喃喃地说道,“还有珠珠,你竟然连珠珠都容不得。”
他心里最要紧的两个女人,都叫靖北侯如此祸害,他如何能容他?他不在意外头如何,却最痛恨靖北侯的背叛。
荣贵妃一片真心,落得个如此下场,既然如此,他自然要亲手为母亲讨回公道。
还有明珠,总是说他待她没有真心,如今,难道不是他的真心了么?
虽然他没有想到,竟是夺爵……
“被信赖之人背叛,滋味儿如何?”他讥讽地扫过出惨嚎的靖北侯,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