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梢挑了挑,不动声色的蹲下来,将那些大点的碎片一点点捡起,然后放置在掌心里,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沉稳的声音道,“王爷又何必动怒。”
“滚开!”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不耐烦的口气,可见他的心情有多差。
她不动,也不惊惶,依旧浅笑的望着他,“如果奴婢滚开,王爷的心情就会好起来,奴婢立刻马不停蹄的滚,但是……会吗?”
她一本正经的说,宋弈晟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叹了口气,转身坐了下来。
“王爷想祭拜自己的母妃是无可厚非的,现下云阳王对王爷诸多戒备,也是路人皆知的,如果硬碰硬,王爷肯定不是云阳王的对手。”她一字一句的说。
“你是在讥笑本王吗?”他眼皮挑了下,面露不悦。
“奴婢绝不会讥笑自己尽忠的主子。”她摇了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奴婢如果记得没错,王爷往年祭拜宜贵妃都是和公主一起的。”
“现下,承欢又能说得上什么话!”他苦笑,以为她要他让乐阳公主帮忙求情。
“公主或许也说不上什么话,但是公主要祭拜自己的母妃总没有身子不好的问题吧?”
他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奴婢只是想说,只要王爷想做的,奴婢一定帮您办到。”说着,她的手指逐渐缩紧,握成了拳头,掌心便很快被手中的碎瓷片割破,血迹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宋弈晟心头一惊,一把抓过她的手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欲成其事,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她轻描淡写的说,对手上的伤一点都不在乎。
扔掉碎瓷片,掏出块绢帕裹住手,她道,“王爷放心,奴婢去去就回!”
“你要去哪?”他问道,一脸的警惕。
“奴婢受了伤,自然是要去医馆了。”她笑了笑,在他面前欠了欠身子,然后转身走向正门。
看着她的背影,宋弈晟的心头还有些骇然,没想到她会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去帮他,可是……她真的是在帮自己么,准备怎么帮?
这个女子,让他有一种越来越看不透的感觉,那种绝决要达到目的的气势,还真的很像那个人。
手割伤的还是很厉害的,纵使卷着绢帕,也被浸透了。
“干什么去?”门口果然被虎卫军给拦了下来。
她咬着唇,眼睛里噙着泪,“两位守卫大哥,奴婢不小心伤了手,府里又没有大夫,想去医馆瞧一瞧,还请两位大哥放行!”
说着,拧着眉头将手伸了出来,虎卫军只扫了一眼,皮肉翻绽。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云阳王有令,安阳王一定不能随意出府,没有王爷的允许也不许任何人探视,但是下人出府,倒是可以酌情的。
所以只一瞬的工夫,便点头道,“去吧,日落前一定要回来,不然不得进府!”
“谢谢二位大哥!”她道着谢,出门往医馆的方向去了。
宋钦君能这么轻易的放人出来不是没有道理的,很快,她便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
真是小心翼翼啊,三年前她曾在枕畔柔声对他言,“若争储君之位,安阳王将是最大的敌人!”,他还真是字字句句都听进去了。
自作孽不可活,今日的坑,终究是她给自己埋下的!
根本没有时间叹息,她只做不知,脚步加快,很快就进了医馆。
跟踪的人自是没有进来,医馆里没什么人,一个伙计抬头看了她一眼,“姑娘抓药还是问医?”
“我手受了伤,请大夫帮我包扎下。”她伸出手,绢帕已经被浸染的血污一片。
“里面请!”伙计点点头,掀开帘子将她迎了进去。
里面的大夫有些年岁了,留着一把山羊胡,话也不多,低头闷声的给她包扎,“记得别沾水,过两日再来换药。”
“药钱可否下次再付?”她面色自若的问。
大夫怔了怔,“自然不行,小本生意概不拖欠!”
“不拖欠成不了大买卖。”她继续说。
“大买卖不是小老儿做得!”大夫似乎有点不高兴了。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更何况,医者不老!”她微微一笑。
大夫的不悦终于收了起来,脸上带着惊诧之色看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落穄子是什么人,也知道您欠个人情。”鸾音的声音减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