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当我无聊好了!”丢下这么一句,他也走了。
一地狼藉!
桌上杯盘凌乱,地上酒渍丛丛,但是都比不过她此时此刻心情的一团凌乱。
就在这时,宋弈晟的身形晃了晃,突然就往一边栽去。
她一惊,“王爷——”,呼声中,眼睁睁看着宋弈晟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收拾好一切,将宋弈晟给安顿好,久病成医,安福都已经能处变不惊的应对这一切了。
宋弈晟昏睡着,鸾音不放心便随侍在侧,余下的,都交给柳儿去打扫了。
看着他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容颜上投下一片阴影,整张脸,显得是那么的通透,就好像一伸出手,就会穿破他的皮肤摸过去一般。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以前,她以为自己什么都看得透,把人看得很清楚,可是后来,发现一路不过是错错错!
认宋钦君是错,宋弈晟是错,自己的人生,简直就是一个杯具的错字大集合!
坐在床畔,脑中却思绪起伏,根本无法停止。
如果自己没猜错,宋南成所说的那次,便是自己从北漠回来的那次。
爷爷是镇北将军,自小就经常跟他生活在北漠那边,长到十六岁回京城受封,却在半路遇到山体滑坡,险些坠崖。
千钧一发之际,她记得有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而她因为不断坠落的石粒,根本无法看清那个人的脸。
后来,隐约记得两个人都坠落下去,好在大难不死。
再后来,家人告诉她,救她的,是云阳王宋钦君,是他把受伤昏迷的她送了回府,再后来,她心之所系,情之所动,似乎一切都变得那么顺理成章了。
所以后来的后来,直到宋钦君把身怀六甲的她推出去挡剑,她也只当是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可……如果从最初的源头就是搞错了,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看着沉睡中的宋弈晟,无声的问,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目光缓缓落下,最后落在他放在锦被外的手上,想了想,轻轻的托起他的手臂,然后一点点,把衣衫往上拉开。
男女授受不清,所以她一直以来,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逾矩的事,可是现在,那根刺梗在心头,让她不得不想办法去弄清楚。
随着那衣袖一点点的往上拉,她的心也提了起来,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可是她却为什么这么胆怯?
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一闭眼,用力的将他的袖子彻底拉到肘处,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淡红色的胎记,就在手腕靠内的位置,因为比较贴上,所以平时并看不见,而在胎记边上,则是触目惊心的疤痕。
疤痕比较密集,交错在一起,一看就是比较碎的伤痕,一般人看上去可能会有些迷茫,不知道是如何造成的,但是,她知道!
她知道那年那月那天,那个拉住她双手,救她一命的人,因为地面的摩擦,不断的滴落下血迹,甚至滴落在她的脸上。
颤抖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疤痕,她的心在滴血。
为什么,为什么当年的她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为什么在看到宋钦君毫无任何伤痕的手臂时,没有半点怀疑?
到底是什么蒙蔽了她,竟让她对这个人如此推心置腹?
叶鸾音呵叶鸾音,你能怪谁,你只能怪自己!你这一辈子,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叶家之所以有此横祸,也是你识人不清啊!
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凉凉的,她浑然不觉,悔意横生,却只恨时光不能重来,若是不能避免往后一切的悲剧,她宁可那日就横死在悬崖之下!
或许是她的泪水太过冰凉,宋弈晟皱了皱眉,醒了。
他张开眼睛,略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燕小鱼一张泪水纵横的脸。
“小鱼?”他唤了一声,抬起手想要顺手帮她抹一把眼泪,才发觉自己的袖子被捋了起来,顿时面色一变,“你在做什么?”
看到他醒了,鸾音连忙抹了把脸,“没什么,我是方才看王爷昏过去了着急,便想学着大夫给您号脉,可是……到底是学不会的,让王爷笑话了!”
不动声色的将袖子重新拉下,触碰到手臂上冰凉凉的液体,他叹口气,“你哭什么?”
“我……我是担心王爷!”她掩饰自己的复杂心情,垂下眼眸。
“有什么好担心的,人终免不了一死,或早或晚!”他说的倒是很从容。
“不,王爷不会死!”她摇头,目光坚定,“王爷不但要活,还要活的好好的,健康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