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杰双手在空中比画出一个瓶子的形状:“我在十五岁时,住在二叔家里,后来又寄宿到学校,每周才回去一次,每次回去我都带回去这么大一个瓶子。婶子给我的生活费,就算是只吃馒头,都吃不饱。所以我每周回家,都要从咸菜缸里捞一瓶子咸菜。而婶子在这个时候,总会在我身后,不阴不阳地说上一句——吃货,咸菜疙瘩都咸不死你!部队对我来说,就是天堂啊。”
萧云杰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他真的没有开玩笑:“不用再吃那难吃得要命的咸菜疙瘩,每顿都是好几菜一汤,有荤有素,管饱管够,每个月还有津贴拿,我享受了这么多原来根本不敢奢望的事情。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别说是拼上命训练,就算是战争真的爆,要我萧云杰扛着炸药包上战场去炸碉堡,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赵志刚沉沉地点了点头,像萧云杰这种人,从小就尝尽人间冷暖,在他看似玩世不恭的洒脱笑容背后,隐藏着的,分明就是一颗感恩的心。无论是谁对他好,他都会深深地记在心里,就是因为听多了类似于“二婶子”的冷嘲热讽,他对于获得力量有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渴望。
赵志刚没有掩饰他对萧云杰的欣赏,温声道:“不怨天,不尤人,屡经挫折,依然坚强得像石头一样,而且心怀希望。我相信不出十年,你就会让那些曾经对你冷眼相看的亲戚们后悔,让他们睁大眼睛看清楚,原来你萧云杰才是英雄!!!”
萧云杰眼睛里猛然扬起了一缕近乎疯狂的火焰,他霍然挺直身体,用尽全力放声喝道:“是!”
赵志刚的目光落到了燕破岳的身上,坦率说,在三个问题士兵当中,他最喜欢,最有所期待的还是燕破岳:“那你呢?”
“我进了部队,就没想着当三年大头兵,再灰溜溜地离开。我既然当了兵,就要努力在最牛逼的部队当最牛逼的兵,将来还要成为最牛逼的军官。”
燕破岳挺起了胸膛,挑起大拇指对自己指了指:“想做最牛逼的,自然要接受最牛逼的训练,只要不是再让我回炊事班去放羊,指导员您有什么花的绝的狠的,只管使出来就是,我爸常告诉我一句话……命硬克死牛魔王!”
赵志刚开始鼓掌了:“‘命硬克死牛魔王’,好霸气,好威武,这样我就真的放心了。”
萧云杰在一边无言地摇头,心里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哒哒哒……”
八一式班用轻机枪在有节奏地不间断点射,子弹一波波地打在距离燕破岳和萧云杰头顶不足半尺的山坡上,子弹在山坡上钻出一个又一个拳头大小的弹孔,大把大把的泥土混合着小石子什么的东西,就那么纷纷扬扬地向燕破岳和萧云杰的身上挥洒个不停。
没有经历过这种实弹扫射的人,绝对无法想象,子弹“嗖嗖”地从距离头顶半尺多的位置飞过带来的那种心惊肉跳,更不会明白全身一万三千六百六十六根汗毛一起倒竖而起狂跳霹雳舞,就连心脏都为之欢呼的刺激。
“燕破岳,你就是一个二杆,一个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瘪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