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已经十八岁的老人,虽然没有进入军营,却帮着运送物资,他亲眼看到,有一支数量还不到五十人的日军别动队,被中国军队重重包围。在侵略者的屠刀下,有了太多血与泪的中国军队;在军国主义思熏陶下,已经变成噬血野兽的侵略者,双方都没有退缩,战斗甫一开始,就进入最激烈最疯狂状态,双方就象是两头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他们拼命的在对方身上撕咬着,同时承受着对方倾泄到自己身上的攻击,战场上到处都是枪声,爆声,中间还掺杂着士兵疯狂的吼叫,和中弹负伤者痛苦的哀嗥。
就是区区五十多名日军别动队,他们在身陷重围的情况下,和中国军队交战七个小时,他们打光了所有子弹,就算是这样,他们依然用刺刀打退了中国军队四次进攻,直至他们最后一个士兵,被已经彻底杀红了眼的中国士兵一刀劈飞了脑袋,整个战场才终于安静下来。
就是从那一天开始,老人不再与人好勇斗狠,因为他知道,面对战场上的职业军人,他的这点勇与狠,根本不值一提。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老人对职业军人,有了一种自内心的敬畏。
这个年轻男人,并没有色厉内荏的吼叫,也没有亮出什么家伙,彰显自己的威风。他就是静静站在那里,一股大漠风起般的杀气,就那么扑面而来,在瞬间就让老人感受到了几十年前,那场疯狂野蛮到极限,更将人类彼此间的残忍挥到极限的战斗。
不对,这个年轻人身上透出来的杀气,竟然比那支从身经百战老兵中挑选出来的日军别动队更浓烈,也更放肆。
这个年轻男人是吃公家饭的,但他并不是公差,他是一个军人,一个受过最严格训练的特种兵!
当政府派出特种部队,来抓捕马魁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组织,还能,还敢去保护他。这个魁伢子,这次是踢中铁板,真的是死定了。
老人的脑海中思绪万千,燕破岳猛的提高了声音:"让开!"
老人的意识还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动做出反应,侧开身体,给燕破岳让开了一条通路。
看着燕破岳扛着马魁,拉着薇薇的手,大踏步向前走,老人的嘴皮子一动,最终却欲言又止。
从这里到村口,有近两百米的路,路上挤满了闻讯而来的村民。就算是特种部队,他们也是中国的特种部队,是人民子弟兵,只要不主动亮出枪械做出过激行为,这些特种兵就绝不会动用枪械。
面对挤满整条长巷的村民,想要在不动用枪械的情况下硬生生挤出一条通路,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要那个扛着马魁的年轻特种兵气势一顿,再不复身上那股以一贯之的绝对锐气,他就无法再突破人群,真这样的话,马魁还有一线生机。
挤在路上的人群,仿佛随着老人的让开,被劈出了一条无形却真实存在的路,燕破岳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会不由自主的让开,眼睁睁的看着燕破岳一步,一步,又一步的向前村外走着。
老人在心中低语着:"我就不信,你的气有这么长,能一路坚持到最后!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千夫所视,无疾自终!"
面前是一张张陌生,却对他充满排斥与敌意的脸,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不要说是有人登高一呼必将应者如云,哪怕是有人向他吐出一口口水,都可能形成表率,让四周现在还没有动手的村民一拥而上,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他燕破岳长着三头六臂,也会被人海淹没。
燕破岳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勇气和意志,正在这种以寡敌众的意志对抗中在快速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