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审到此处,其实基本可以认定唐临沂没有嫌疑,可证人的说法又都确凿可信,谁真谁假一时也无法给个定论。忽听沈从山这样一说,倒又给了他新的方向。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复之难掩眼底的喜色,忍不住追问:“什么过节?”
沈从山听说过上次在慕家生的事情,对佩蓉没什么好感,对她的主子更是十分厌弃,他是个武人,没什么心思藏掖,当即不留情面地冷笑:“佩蓉的主子叫沈静玉,乃是慕家姨妹的女儿,她苦恋唐先生已不是什么秘密,被唐先生拒绝过多次,心中对唐先生很是怨恨。佩蓉忠于主子,为主子出气构害,只怕也是有的。”
“你胡说,绝无此事!”佩蓉一听矛头被引向了自己,急声反驳。
她终究还是个丫头,今日之事已超出了她的预料,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心底酵,已渐渐撑不住场面,心头慌乱,面色已露了端倪。
沈从山懒得理她,直接向王复之道:“大人,属下觉察出异样,已将证人带了回来。”
他摆了摆手,立即有两个官差领着两个小丫头上了公堂。
两个小丫头到了公堂,显得有些怯生生的,说得没有多圆滑,却把来龙去脉说得很是清楚:“沈小姐喜欢唐先生,以前就总往先生的院子里跑,可是唐先生一向谨守礼仪,不与她亲近。以前沈夫人在时,还公开羞辱过唐先生,只是唐先生说绝无此心也不畏惧人言,不予理会罢了。上次沈小姐回来,就去找唐先生,好像是唐先生拒绝了沈小姐,两人就在后门吵了起来。当时沈小姐的表情极是怨恨……”
佩蓉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两人,都面生得很,并非是慕云歌的人,可那股无力感不但未消,反而更是从心底蔓延到了全身。
她本以为沈静玉苦恋唐临沂这事是秘密,哪知早已传遍了慕家,被丫头们拿来当做饭后谈资?
佩蓉看着王复之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怀疑之色渐增,脸色陡然苍白。
此时此刻,她想的已不是如何指认唐临沂,而是如何洗清自己和沈静玉的清白了!
就在这时,一直等候在旁的唐临沂安抚了两位老人,终于开始了反击。
他先对王复之做了个揖,才转身看向田俊,目光犀利直射人心;“你说你曾在除夕夜围捕过我,只因武功差跑得慢才躲了一条性命?”
“是。”田俊不知他此言何意,被他看得背脊凉,头林里已有冷汗渗出。
唐临沂闻言,转头看向王复之:“王大人,你若是那个被人追捕的细作,你会先向谁下手?”
王复之沉吟不语。
是啊,若真是被围捕要突围,自然是要向那武功差、跑不快的下手,才好趁机脱身。天底下可没有哪个细作会笨到先去对付武功好的,却留个武功差眼力好的对手来指证自己,给自己制造无尽的麻烦!
唐临沂又道:“我既被人看了真面目,又怎会不躲,还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金陵城里?”
“你以为没人现而已!”护卫心知不妙,忍不住申辩。
唐临沂蔑视地看了他一眼:“一个能在军政处找到军阵图的细作,一个能从众多纪城军中突围的细作,他很蠢吗?武功很差吗?”
“自然不会。”沈从山代答:“细作隐藏金陵,自然聪明狡猾,身手万里挑一。”
唐临沂道:“既是如此,他又怎会现不了一个武功极差的官兵?还会将这样大一个把柄落在敌人手里?这合情理吗?”
这下大家都点了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唐临沂冷哼了一声,走到佩蓉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边的丫头。他的目光像冷箭、像寒冰,有意散出的威势和杀气压制得佩蓉动弹不得,瑟缩成一团连头也不敢抬。别人不知她个中苦楚,都只以为她是心虚,不敢与唐临沂对峙。
“你说你除夕夜现我行迹可疑,跟踪我到了一处小院,请问那院子在哪里?”唐临沂忽地收敛所有气息,又恢复了一片从容。
佩蓉手脚一软,后背的冷汗濡湿了贴身衣物,好不难受,她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就算自己如今极为不利,也是绝对不会认输罢休的。
唐临沂的问题早在准备中,加上确已调查绝无出错,她一咬牙,昂声说:“就在新街转角!”
这次不等王复之吩咐,沈从山已快步离开公堂,自去查证。
沈从山走了,公堂上却又来了一人,却是陈书艺。
慕云歌这才想起,她领着各位小姐从听风筑出时,陈书艺是没跟着来的。他消失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是去干了什么,她看了一眼魏时微笑的嘴角,心中已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