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慕云歌吓了一跳,什么心思都收了回来,忙站起来伸手搀扶他。
唐临沂固执地跪地不起,捧着印鉴的手举过头顶,仍是执着地说:“请少主接印!”
从未有过的陌生感从心底蔓延,慕云歌不由自主地站直身体,倒跌了一步。
接了这印鉴,从此以后,她跟唐临沂就再无师徒关系,他便是她的下属,是钜子令的守护人,再也不是那个会陪着她游街赏灯,谈心说笑的师父,再也不是那个会满眼宠溺地看她胡闹的师父了!
他大了自己九岁,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在自己心底已超越了师徒,亦父亦兄,怎能狠心隔断这种联系?
手紧紧藏在袖中,不肯拿出,更不肯将那枚小小的印鉴捏在手心里,纵然那是她如今最需要的东西,纵然那是天下人人想得到的滔天权势……
唐临沂久等不见动静,缓缓抬头,跟前的少女面上有彷徨之色,有犹豫盘旋,唯独没有野心。
他只以为她是惧了,柔声道:“少主,你别怕……”
“别叫我少主!”慕云歌一听他改了称呼就火大,狠狠的瞪着他:“我的名字你不知道吗?”
唐临沂讷讷盯着她的怒容片刻,缓缓一笑:“云歌,你在气什么呢?气我骗了你?还是气我没有早告诉你真相?”
“你明明知道不是!”慕云歌冲口而出。
唐临沂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似喜悦,更似绝望,几个呼吸间的沉默,他才释怀的一笑:“云歌,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其实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原本就不喜欢做你的师父,如今能做你的师兄,对我来说更像是恩赦。”
慕云歌一愣,他又再次捧起手中的印鉴,清朗嗓音吐出清晰无比的几个字:“少主,接印吧!”
短暂的沉默过后,慕云歌上前一步,将他手中的印鉴接了过来。
唐临沂难掩欣喜,双目晕红,竟是险些落泪。
“师……师兄,请起。”慕云歌哽声虚扶他,唐临沂顺着她的力道起身,闻言也是有些怔忪。
新的称呼,新的关系,两人一时片刻都不适应,坐下也是相对无言。
好在还有别的话要说,唐临沂老道深沉,慕云歌两世为人,这种坎对他们来说都还算容易。
慕云歌既已承袭了钜子令,门中事务就要渐渐上手,唐临沂第一件事就是帮她最快掌握墨门的运行。
墨门历经百年,如今已演变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机构,下设六个部门。
天机营,专门掌管机关巧具,由鲁班的直系子孙掌管,一应动土的活儿交给他们,准保那地皮机关重重,无人敢闯。大到营地建设,小到机巧玩具,天机营墨者无所不能。江湖上有个极为出名的帮派叫玄素山庄,说是最难攻破的一处地界,非庄里人有去无回,便是出自天机营的手笔。市面上很多好玩的小孩子玩具,也多是他们研。
奕剑阁,以剑术高超的剑客、刀客为主,平日里奕剑阁的人多在江湖上走动,默默无闻,如有需要,就会演变成所向披靡的暗杀使者。奕剑阁的暗杀使者行动时,一定是两人一组,饶是戒备森严的皇宫也能来去自如。
冰心堂,专司医务,悬壶济世为天下仁心,也是墨门堂口最多的一个部。冰心堂堂分两门,一门善毒,一门善治。毒系一脉以唐门为,治系一脉最出名的是江东卫氏。冰心堂学徒广布,天下受益人也是最多,在所有部门中是号召力最强的。
太虚观,这一部远遁世间,其中多是精于星象、占卜之术的奇人,奇门遁甲也是这一部最为擅长的东西;太虚观里最小的学徒,都能用石头摆出八卦阵来。不过,这一脉对天份的要求极高,人数在六部中也最少。
荒火教,这是墨门中盛产武人的部门。荒火教不乏能谋善断、纵横沙场的勇士,因墨门的信条是保存慧敏公主血脉,在动荡中求得生存,两百年来,未曾对墨者的阵营多加约束,是以荒火教墨者在四国中都有任职。
云麓居,六部中硬势力最弱,软实力最强,却最被君主忌惮的一部。云麓居中多美人,多奇人,监察天下,搜集情报,整理情报汇总编册,便是云麓居墨者的常事。上到皇宫,下到村落,云麓居的眼线遍布,十分可怕。
唐临沂一一介绍完,慕云歌才切实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