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自己就是从夺嫡之争中走出来的胜利者,对这些事情可谓见微知著,若到了今天这一步,他还没有一丝觉察,未免就太过愚蠢。
垫着手下的折子,慕云歌心中很快有了主意,或许,她还可以利用这份名单,洗清魏时的嫌疑,又将魏鄞的假面具彻底撕碎。如此一来,魏时能短暂安全,南宫瑾也可以给武帝一个完美的交代。
她想了想,便道:“陛下既然让齐春暗示你,要这些人从朝堂上消失,但又不伤及性命,最好的办法便是外调。”
“可是朝中要员我一个都不认识,如何调派?”南宫瑾犯难了。
慕云歌手指点着,将几个人点了出来:“这几个是武将,如今在京中都不是什么要紧职位,你便以西北军缺少将领为由,将人都调遣到你的麾下。这些人去了西北军中,你便可以斟酌调用。像这个叫李雨桐的,我记得他是个是使流星锤的,武功不错,正好调到你军中去做教头。这个张汉林,文弱书生,正好分配去做文书。”
“如此甚好。”南宫瑾喜得连连点头。
慕云歌也笑,按照这种策略调动,既不会浪费人才,又不必担心完不成武帝交代的任务。最重要的是,将来如需再另行分配给这些人重任,也不会让他们留下污点,对未来君主来说,无疑是收买人心的机会。
事情就定了下来,慕云歌将这些人如何用一一说给南宫瑾听,最后才回答她一开始的问题:“据说所知,这些人平日里看起来跟皇子们都或多或少的有所接触,然而说起来,他们都是通过裴家上位的。”
“裴家?他们是永王的人?”南宫瑾大吃一惊,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
在她的印象中,永王怕是最没有心机、最无意于皇位争夺的人了,今儿慕云歌突然告诉她,在不知不觉中,永王已安插了这么多人在朝廷上,她岂能不震惊?
一时间,南宫瑾有些明白武帝的感觉了!
她有些失神的坐下,喃喃自语:“魏时和魏鄞虽然都是裴家的两根顶梁柱,但众所周知,因为德贵妃的关系,魏时一向跟裴家并不亲近。反而是魏鄞多年来养在裴永图膝下,受裴永图教诲和器重,若说他没有一点争权夺利之心,怕是连他自己也不信……可是,他竟能这么多年长久的麻痹着大家,真是深不可测,难怪陛下会如此忌惮。”
南宫瑾了一会儿的呆,便告辞离开了慕家。经过这件事,在她并不复杂的内心狠狠扎了一刀,从这一刻开始,她开始思考自己如今所处的地位,以免被卷入更深的波折。
当夜,魏时造访凝碧阁,慕云歌便得知了武帝手中那一份名单的来源。
魏时终归是比她在京中多呆了十几年,在人脉上的渗透和把握远甚于乔凤起,这份名单也更详尽,几乎将魏鄞的所有布局一击而破。
经此交手,魏鄞元气大伤,再也不敢有所异动。
慕云歌和魏时这边也收起所有的动作,静待南宫瑾替他们收拾了魏鄞。
两天后,备受瞩目的春试开始了!
这一年的春试历经改革,从开始的第一天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按照原先定下的规矩,这一年的科举考试,将有女学生同乡试、会试选出的才子一同殿试。春试时,也会分男女不同科,同时考试。当然,女学生只参加一次考试,而各位才子则是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进入殿试。
而京城里人人期待的春试,其实已是往年科举考试最后的一关。
到了春试开始前两天,大批各地的举人就已经进京,住进了京都大大小小的客栈,等待着三天闭馆的春试。
而来自各地碧凌书院的千金小姐也都齐聚京城,准备大展拳脚。
春试开始这一天,角门上的钟鼓敲得全城肃穆,举人和小姐们都面容严肃地排着队伍,进入此次春试的考试地点——尚书苑。进了尚书苑后,男子往左边走,各位小姐则被宫婢领着右拐,去往尚书苑后面的回春阁。这期间,所有人都被帘子分开,不得交谈、不得传递消息、不得作弊,等考试结束的钟声敲响,才能有序出尚书苑。
慕云歌和陈书晗都在此次春试的名单中,可惜,两人并未分在同一个殿堂,只能在门口祝愿彼此挥出最好的成绩。
尚书苑的大门轰然关上,阻断了宫门外所有期待的目光,而在宫门内,主持春试的考官们面容严肃,再三重申考场纪律后,便吩咐婢女内监放下帘子,放笔墨纸砚,正式开考。
尚书苑的灯一直不曾熄灭,烛火在这三天中,照亮了一整座尚书苑。
三天后的傍晚,角门上的钟鼓再次敲响,所有参加考试的人按照来时的顺序,表情各异的出了宫门。
魏时等在尚书苑门口,见慕云歌出来,忙将她冰冷的手指握在怀中,将人自己的披风将她裹得厚厚的,才问:“闷了三天,一定闷坏了吧?想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