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为,什么才是要紧的?”武帝咳嗽了几声,探身问。
慕云歌沉吟道:“臣以为,现在最要紧的不是主战还是主和,而是时机。”
“时机?”这话不但武帝没明白,朝中也有很多人没懂。
慕云歌淡淡一笑:“陛下请容臣再念一边奏报……奏报里说,陆原郡只能坚守十天,十天之后,生死难料。陛下再容臣给陛下算上一算。从京城到陆原郡,快马奔驰要一天一夜,若是领军行路,脚程要慢很多,这个时间要加大很多,最快也要六七天才能到吧?”
“若是骑兵,两天一夜可到;若是步兵,昼夜不停先行,粮草押后,也要七天才能到。”魏时在旁边补充。
慕云歌点点头:“好吧,就算七天。七天援军才到,这是顺利的情况下,但如今是五月,南下时,正逢雨季,梅雨要绵延两个月,道路湿滑,行路一定会放缓,十天能到,已是万幸。加急奏报送到京都,是提前两天的,算算时间,只有八天。昨天到今天,朝臣争执不下,依然浪费的了一天,算起来,也不过七天时间可以救援陆原郡了!”
“是这么一回事。”她不说大家还不觉得,一说,便有人附和:“时间很是紧急呢!”
“陛下,咱们只有七天时间,若是无法救援陆原郡,那么,丢掉南边屏障是迟早的事。到那时,段容瑄占据了陆原郡,用郡城的粮食存储进行补给,便会挥兵北上。从陆原郡过来一路平川,没有天险可守,只有退到普屏郡,才有天堑能暂时抵抗。”慕云歌躬身道:“这一点,相信陛下比我更清楚吧?”
武帝闻言颔,没说话。
这些文武群臣刚刚吵闹不休,他就算没想到,也都听到了。
从陆原郡到普屏郡,两个郡城一共十几个县,若真丢掉,百姓难免深陷囫囵。
“若南楚一路势如破竹,气势上就会远远压住东魏,真要求和,咱们也处于下风。刚刚几位老臣说,求和不过是舍些财帛,可若段容瑄要的不仅仅是财帛呢?”慕云歌紧紧锁住武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他要的除了财帛,还有陛下手中的玉玺呢?”
这句话一出,朝臣瞬间就跪倒了一片,连连请罪。
慕之召跪在文官中,瞧瞧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云歌胆子也太大了,若是武帝因此震怒……
刚想到这里,武帝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目光转向他:“慕卿,上次让你筹措的军饷还剩下多少?”
“都在国库,未曾挪动。”慕之召忙回答。
武帝点点头,沉吟片刻,目光在魏时和魏鄞身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落在魏时的方向:“时儿,你与南楚军方打交道多年,对他们的行兵布阵极其了解,朕想把领军南下保家卫国的重任交托给你,你可会让朕失望?”
“儿臣定不辱使命!”魏时上前一步叩,果断的应了下来。
直起腰来,眼角扫到南宫瑾,魏时随即又道:“父皇,南楚意图侵略东魏的消息,想来北燕一定得到了音讯。北燕人最喜欢趁虚而入,怕是会作乱。南宫在京中已有些时日,西北无人统领,儿臣实在是担心。”
“你说的对。”武帝虚弱的颔,吩咐南宫瑾:“瑾儿,你即刻整军,前往西北坐镇!”
“是,臣领命!”南宫瑾抱拳道。
“可是陛下,若是誉王和郡主同时领兵离开京城,京中的巡卫又有谁能负责?”裴永图听罢,心思一动,机会来了,他断不会有错过的道理,忙道:“巡防并非小事,若非信得过的人,怕是难以胜任。”
“陛下,臣有一合适的人推荐。”南宫瑾早已料到裴永图会有这样一说,上前一步回道。
武帝示意她说,她便道:“安伯侯府的长公子陈书艺,曾是金陵纪城军统领,在巡防上的事情,想必没有人比他更熟!陈书艺文武双全,关键时刻,必定能护卫陛下安全。”
武帝心中也没有更好的人选,看看裴永图,知道他所推荐的必定是魏鄞的人,刚委派了魏时南下,又把南宫瑾派去守卫西北,魏善至事件后,他对魏鄞委实有些不放心,自然不会把这么要紧的职位交给魏鄞手下的人,当即同意了南宫瑾的提议。
裴永图脸色难看,下了朝廷,跟魏时和慕云歌擦肩而过,哼了一声,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去。
魏时仍然是穿着孝衣,拉着慕云歌的手,见状忍不住叹息:“母妃刚刚离去,我真不忍心将你留在这虎狼之地。大舅舅奈何不了我,一定会拿你做文章……”
“裴家对这皇位有很深的执念,可你也是裴家的血脉,他为何不肯让你登基?”这也是慕云歌一直想不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