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百药和景云丛陪着一位面容俊朗、身材削瘦的中年人走进了大殿。
皇帝一见此人,哈哈大笑道:“皇后之言不虚,今夜果然有故人相见,也不枉朕来此一遭。柳卿,你这散仙也耐不得寂寞,跑到长安城里饮酒赏灯来了么?”
柳毅环视殿内众人,朝着皇帝、皇后作了个长揖道:“太子作东相邀,皇上、娘娘亲至,山野之人敢不从命?”又单冲着李进忠道:“李兄差来送信的小童品貌非凡,我欲收他为徒,不知李兄肯割爱否?”
李进忠笑着回答:“那是太子殿下跟前儿的人,柳兄求错人了。”
这么一来,殿内本已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
只有皇后与别人不同,她本以为胜券在握,今夜定要置太子于万劫不复之地,而自从柳毅现身,她反而有一种钻入太子设好的圈套的不祥之感。
夏氏当庭认罪,虽出乎意料,她仍留有后手,及时将刘才人抛了出来,不惜鱼死网破,也要将一顶谋逆的罪名扣到太子头上。
但与皇帝有着深厚渊源的柳毅在紧要时候突然到来,显然不会是单单为了应太子之邀,来赴东宫夜宴这么简单,他难道也是来淌这趟浑水的吗?
皇后思忖着,朝侍立在皇帝身侧的杨全义递了个眼色,杨全义会意,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溜出了殿。
柳毅转向一脸怒容的太子施礼道:“殿下殷勤相邀,柳某风尘仆仆赶到,是为了朝廷大局,不是为了辩论是非、对错,机心倾轧而来,这一点,还请殿下见谅。”
太子恭敬地还了一礼,答道:“先生肯来,本宫感激不尽。一切但依先生就是。”
柳毅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向皇后说道:“夏氏是臣受吴贤妃所托,于三年前安排潜匿于东宫之中、暗中照应太子的,如果说她谋害娘娘,那么幕后的主使之人便是臣,臣今日赶来,甘受娘娘责罚。”
皇后怒极而笑,手指刘才人质问柳毅道:“太子主使,夏氏谋逆,是有人证的!柳先生当着陛下的面儿,故作此惊人之语,可有什么凭证吗?”
柳毅不紧不慢地答道:“娘娘要凭证,自然是有的。在出示凭证之前,臣抖胆问娘娘一个问题:所谓太子主使、夏氏谋逆的动机何在?
臣这几年不在京城,对朝中、宫中情形不甚了了,实在想不出太子何以竟做出这般不忠不智之举。”
“先生这话问得奇怪,他做下的事,你要本宫来解释其中缘由,莫非在向陛下暗示本宫构陷于他吗?”
皇后明知如要对太子谋逆的动机做出解释,就必然要将种种旧事翻出,摆在众人面前以供评说,她是无论如何不会上这个当的。
“好吧,娘娘不肯说,臣只好先来证明我自己,而不是太子是这幕后主凶了。
臣先请陛下为臣作证,在东宫内安排人暗中护持太子乃是臣奉旨所为。”
柳毅的声音并不大,此语一出,却犹如在皇后耳边响起了一颗炸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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