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书雁想到“身体不适”的郦碧萱,笑道:“我可盼着快点结束呢。”
“为什么?”长孙瑜问。他知道郦书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习惯,还以为她会觉得花会新鲜有趣。别的小姐恨不得一直在花会待着,例如郦碧萱,连被主人当面斥责,都要赖在这里不走。
郦书雁笑道:“夜长梦多啊。如果现在回家,我那妹妹大概会当真‘病’上一阵子。”
长孙瑜忍不住笑了出来:“也是个理由。”
他们又说了好些话,总算到了午时。期间,慕容清频频向他们投来视线,可惜都被郦书雁忽视了。长孙瑜身份尴尬,不好掺和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只能置若罔闻。
午时一到,有几个穿着曳地深衣的侍女拿着食盒,款款走来。长孙瑜解释道:“这是让客人进午膳。”
郦书雁好奇地看着侍女的打扮:“这位独孤夫人很……很是古雅啊。”她本来想说崇古,又觉得这个词用在这里略含贬义。取舍半天,才选了这句溢美之词来形容独孤夫人。
长孙瑜摇了摇头,神色之间很是不以为然。他把声音压得无法再低:“以曲水流觞这种风雅事待客,却要人从溪水里舀酒来喝。客人做着魏晋时候的雅事,侍女却穿着汉代的深衣。真是不知有汉,何论魏晋。”他考虑到这里人多口杂,便靠近了郦书雁说话。旁人离得稍远,就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微微蠕动而已。
郦书雁离他虽然近,但也只听了个大概。她想了又想,才明白长孙瑜说的最后八个字,几乎笑出声来。她死死地捂住嘴,伸手指着长孙瑜,杏核眼里全是融融的笑意。
过了一会,郦书雁放下手,笑道:“表哥,你也太会挖苦人了。亏你能想得出这句。”
长孙瑜听见她的赞美,惋惜道:“这里还有一层意思,是你不知道的,我也不能解释给你。”这句“不知有汉”,也可以用来形容独孤夫人独居多年的状况。这种下三滥的笑话,他只能在酒桌上和那些公子哥们说说,绝不可能讲给郦书雁听。
郦书雁好奇道:“这是怎么说?表哥,笑话说了一半,你这事做得可不太厚道。”
“既然是笑话,当然要自己想通才好笑。”长孙瑜理所应当地推辞,“我如果讲出来,笑话就不好笑了。”
长孙瑾站在长孙瑜背后,听得一头雾水,又戳了戳长孙瑜:“什么笑话?”
“跟你没关系。”长孙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长孙瑾是个没心机的粗人,倘使讲给他听,他口没遮拦地讲给外人,岂不是天大的麻烦?
长孙瑾还想多说,侍女已经把饭菜布到了长孙瑜这里。长孙瑜不再看他,含笑道:“多谢。”
郦书雁只觉得背上一阵燥热,习惯性地回头,看了看慕容清。慕容清果然眼含怒色,狠狠地瞪着她。郦书雁被他瞪得莫名其妙,想起他和自己的婚约,才释然一些。
慕容清不知道她和长孙瑜的关系,误会也是在所难免。郦书雁收回眼光,不去看他。不过,他这回吃醋确实是吃错了。她想起长孙瑜刚才讲的笑话,微微一哂。
——且不说她对长孙瑜毫无情愫,以长孙瑜的为人,如果对她有什么想法,刚才就应该在她面前解释那个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