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所谓的“正经主子”加起来,也总有二、三百人了。能有两、三百间卧房,这别院倒也不简单。
不过,郦书雁很快就现,自己错了。她看着面前的灶房,蹙眉问道:“这位女官,难道眼下只有这……灶房可分了么?”
那女官生得一副标致的面庞,穿着海棠红的长裙,说起话来却尖酸刻薄。她娇声道:“哎呀,郦大小姐是不满意么?——其他房子也有,只是不知道,大小姐去不去溷厕之中呀?”
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宫女纷纷捂住嘴,笑了起来。那女官哼了一声,又道:“做什么人,就要有什么准备。自己也不是多么尊贵的身份,难道还想要什么高贵的特殊待遇么?做梦!”
郦书雁淡淡地回过头,冷清的目光罩在女官身上。女官的笑声戛然而止,莫名向后缩了缩,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郦书雁冷声道:“我知道了,你去罢。”
女官回过神,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这样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知道。”郦书雁唇角微扬,“不消说,我也猜得出来。这位女官想必是在贵妃身边伺候吧?”
听见主人的名头,那女官又得意起来,傲然道:“你既然知道,还敢这样说?不怕我回了贵妃,处置了你么?”
“物似主人型,果然不假。”郦书雁微笑,“这位女官事务繁忙,我就不留了。请吧。”
女官琢磨了好几遍那句“物似主人型”,才明白郦书雁的意思。她的怒气又添了不少,高声问道:“郦大小姐,难道你是在骂我不成?”
“骂你又怎么了?宫里的奴才也是奴才,哪来的脸面为难一个小姐?”
灶房旁边的一扇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表情不善的脸。那人走出门来,冷声说道,“在我这里吵什么,烦死人了。还不快滚!”
郦书雁回过头,看见说话的人,目光一动,试探着问道:“云珠姐姐?”
说话的人正是张云珠,在四个月前和她有一面之缘。当时的张云珠,也替她说了好话。当时的郦书雁对她心存感激,现在,郦书雁经历的事情多了,却不免怀疑张云珠另有所图。否则,她怎么会连着几次救了她?
几个月不见,张云珠的轮廓似乎锋利了不少。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对郦书雁点了点头,又对女官道:“你还不走!”
女官狠狠地瞪了张云珠一眼。她早就知道张将军家的女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浑人,更知道连她的主子——贵妃娘娘,也拿张家没辙。她一跺脚,气冲冲地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多谢张姐姐解围。”郦书雁敛衽为礼,对张云珠轻轻一笑。
张云珠摆了摆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汗水滴落,在她蒙了一层灰尘的脸上划下一道深沟:“我的房间虽然也不怎么样,好歹能住人。郦家妹子,不如你来我这里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