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妃比丈夫冷静一点。她哭着抬头,从荷包里拿出一根钉子,递给郦书雁:“母后,这……这是从浚儿马蹄底下找到的东西。”
郦书雁把针呈给皇后。那是一根普通的钉子,并不干净,有些微微的乌。皇后看了看,把针放在一边的小案上,问道:“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从马背上……”齐王渐渐止住了泪水,“阿母,你是知道那些下贱胚子害人的手段的。”
郦书雁了然,这确实是世家豪门的常见手段。
马掌不算多么坚韧,只有特定的几个地方可以用来钉蹄铁。因此,有些心怀叵测的人便刻意把蹄铁钉在稍偏的地方。倘若是普通蹄铁,一定不会带出血来,可那根钉子上分明是有血的。
蹄铁钉的位置不对,马越走越痛,便会狂。慕容浚也是因此而死的。
皇后怒道:“他们害别人也就罢了,如今还害到你们头上?!绝不能容!”
郦书雁想到齐王对皇后的称呼,目光一动,轻轻扯了扯皇后的袖子。
皇后问道:“雁丫头,怎么了?”郦书雁每次都能准确地指出事情的展,因此她打断皇后说话,皇后并不生气。
郦书雁微微俯身:“娘娘,方才齐王千岁叫您阿母。”阿母是鲜卑人里亲近的母子才会有的称呼,齐王并非皇后亲生,难道是她养大的?
“是。”齐王妃对郦书雁印象很好。她擦了擦眼泪,快人快语地解释,“齐王生母早丧,托在娘娘膝下抚养。这也是我们夫妻受了冤屈,便想到进宫找娘娘做主的缘由。”近年来,齐王开始与秦王夺嫡,和皇后的关系自然也就淡了。
“那就是了……”郦书雁指了指周贵妃宫殿的方向,对皇后道,“娘娘,咱们不妨往那边查查。”
皇后脸色剧变。她只担心着亲生骨肉的安危,却没有想到,她原本还是有个记在名下的养子的。
齐王惊道:“怎么,原来真的是她?”
“你查到什么了?快说!”皇后急急地问道。
齐王连忙说道:“儿臣查这件事的时候,现猎场的看守乃是周贵妃的同村。当时,儿臣只觉得是碰巧罢了……”谁知道,居然真的是周贵妃下的毒手!
齐王妃听到这里,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腾地站起身,脸色煞白:“我去找周氏!”
“回来!”皇后喝道。她走下座位,拉着齐王妃坐在椅子上,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齐王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皇后又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本宫知道你们委屈,你们受委屈了。浚儿是个好孩子,本宫喜欢他喜欢得紧。”
提到慕容浚,齐王妃的眼圈又红了。她哽咽道:“周氏是在逼死我啊!阿母,没了浚儿,我还活个什么劲!”
“活下去。”皇后正色,“你一定要活下去。活得比她们都好。没有儿子,你们还能再生;可如果没有命,你们就再也不能报仇雪恨了!”
齐王妃哭道:“可浚儿就只有一个,再生一个,也不是我的浚儿……”
齐王敏锐地捕捉到了皇后话里透出的意思。他问道:“娘娘,宫里最近情势如何?”皇后……是不是失势了?
“不好。”皇后也不隐瞒,直接说道,“贵妃势大,本宫快要压不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