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
郦敬玄笑着,冷汗打湿了半身里衣。他又向郦书雁确认了一遍,“真的是秦王殿下?你又没亲眼看见,该不是骗我的吧?”
郦书雁扬眉:“堂哥说得好奇怪。我为什么要骗你?殿下本来就是为了归还郦家一样东西呀。哦……”她故作恍然大悟状,“难道是堂兄冲撞了殿下,所以,才不希望这件事是真的?”
郦敬玄心下一急,矢口否认:“妹妹说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做不出来,那当然是最好的。”郦书雁笑意一敛,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啊,殿下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
郦敬玄期期艾艾,语不成句。
郦国誉倒是满脸感兴趣的表情,问道:“你说说看,是怎么个不好法?”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郦书雁道,“殿下是天子的嫡长子,身份贵重,远非旁人可比。他这一怒,怎么说也要杀几个人,才能平息的。”
郦敬玄听得两腿软,双眼直,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他来不及向郦国誉告辞,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这点儿能耐,也敢给人下马威?”郦书雁失笑,“再练个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成呢。”
郦国誉却没有笑。他冷声说道:“所以,他更像是投石问路的那块石子。”
“是啊。”郦书雁点头,同意了他的看法,“不过,他们眼下应该没有心情再去注意您了。”
郦国誉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
“多亏他们到处树敌……”他笑道,“为父也能稍稍放松一下了。”
郦国誉一说放松,郦书雁便想起了一个人。她侧过头,问道:“绩儿和周姨娘在哪里?对了,我大概该叫周姨娘母亲了罢?”
郦国誉刚刚出现的笑容又消失了。
他想了半天,迟疑着说:“嗯,往后你都不必再想着叫她母亲了。”
——往后都不必再想着叫她母亲了。
郦书雁怔了怔,问:“这是……怎么了?”
她走的时候,郦国誉和周姨娘还好得蜜里调油,你侬我侬呢。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种样子?
“没怎么。”郦国誉沉着脸道,“够了,书雁,你回去吧。”
郦书雁暗叹。
今天,想必从他嘴里也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想到此处,她轻轻说道:“我知道了。父亲,你遇事要多思多想,不要被人钻了空处。”
郦国誉脸上一阵烧,瞪了她一眼:“这还用你教么?快走,快走!”
郦书雁也没想多留。出了正院,她对倪妈妈道:“你去看看,南薰苑里都生了什么。如果什么都没有……”她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你去看看就是了。”
“是。”倪妈妈道。
自那天之后,郦敬玄和郦家倒真的有几天没来打扰郦书雁他们。
转眼间,到了腊月二十六。郦国誉拿一只粗大的羊毫笔,蘸饱了墨汁,在艳红的对联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