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郦国兴答应了,郦书雁也就收起了那副卑弱的样子。她嘴角微扬,看着郦国兴,意味深长道:“伯父,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郦国兴被她看着,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瞪着郦书雁,色厉内荏:“你可要知道,事之后,没有人能救你!现在你认了错,还能求我宽大处理;一旦让你父亲也知道……”
郦书雁淡淡一笑,截断了他的话。
“原来,伯父也记得您和我父亲早就分家了。”她毫不掩饰地嘲弄道,“伯父进户部尚书府,如入无人之境,我还以为,伯父是忘了这件事呢。”
不是错觉。
郦国兴一阵气恼,气恼之外,也有隐隐的不安。
“书雁,你怎么这么和伯父说话?”
“倪妈妈,你去请父亲来。”郦书雁对倪妈妈说完,才懒洋洋地回头,冷眼看着郦国兴,“不这么说话,还能怎么说?啊,我懂了。”她故作恍然,拍了拍手,“伯父和堂姐果然是家学渊源,一脉相承,进我的院子,从来都不用人通报的。”
郦国兴被她噎得上不来气。他自重身份,不好和郦书雁一个小女孩吵嘴,只好黑着脸走到一边,愤怒地哼了一声。
郦敬容则没有那么多限制。她哀泣连连,口风却毫不放松:“郦书雁,一开始我只当你是无心之失,现在看来,你完全就是蛇蝎心肠!”
韩氏站在一旁,装模作样地斥责道:“别胡说。”她转向郦书雁,声音在慈祥中带着威严,“你年纪轻,做些错事,也是正常的。咱们是一家人,总不会把你做错的事到处传扬。到时候,谁面子上都不好看。”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也算得上是郦家母女的拿手好戏了。
郦书雁淡淡道:“不敢当。——大伯母,你可知道,以下犯上是什么罪名?”
韩氏还以为,她说的是自己冒犯郦国兴的事,答道:“以下犯上,按律要脊杖二十。——丫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也不必这么认真。”
郦书雁微微勾唇,笑意清冷。
“堂姐刚犯了错,大伯母就要我‘不必这么认真’,倒也是慈母心肠。”她话里带刺,冷笑道,“只可惜,我从来都是这么一个锱铢必较的性子。有人对我好,我就对他十倍地好;有人开罪了我,我只好一百倍地还回去。”
她是弘农郡主,身份之高,不是姑苏郦家能比的。
郦书雁说出这句话,韩氏才想通里头的关节。她脸色难看,僵立在原地。
郦书雁收回视线,转回了头,看着茶几上的青瓷茶具。她的眼光兴味盎然,好像那套茶具里藏着引人深思的秘密。
她最擅长的,原本就是以小博大。可是,到了现在,她自己已经不算是“小”了。
既然她的身份不同往日,那么,解决问题的方法,也不用再像过去那样拘谨。
郦小鸾素来爱巴结韩氏,见韩氏受了委屈,就要上前喝骂郦书雁。
郦敬容一摆手,瞪了她一眼,用口型说道:“回去!”
郦小鸾讶然,不情不愿地退了回去。
郦敬容面似沉水,冷冷地看着郦书雁。
从今天的情况看,郦书雁处变不惊,不是身后有后盾,就是料到了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