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伤心,恨恨地踢了一脚雪松。
“本公主现在就去!”
“公主——”她身边那女子,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不可!”
“有何不可?”
静默良久,那女子没有说话,只有一袂衣角在微风的吹拂之下,显得摇曳而多姿。单看那身段儿便知是一个美人儿。似乎考虑了又考虑,她才幽幽一叹,“公主终归是要嫁人的,往后有您的夫婿疼爱就好。至于殿下,他自会有他的归宿,妹妹只是妹妹,怎能与他心爱之人相提并论?说起来,公主您于他来说,才是外人。”
“心爱之人?我是外人?”
瘪瘪嘴巴,赵梓月眼圈红透了。
“才不是,我才是十九哥心爱之人。我讨厌他,讨厌他!你等着瞧好了,本公主有的是手段,我非得让我十九哥睡在女人的床上,看我不气死他。”
夏初七的青霉素研工作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有了赵樽的支持,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方便了许多。孙正业特地给她在良医所里隔了一间屋子出来,支上几个木架子,搞了一些时下非常珍贵的玻璃器皿,她也不需要太多帮手,就李邈一个,另外找了赵樽身边的梅子过来就足够了。
那间屋子被她命名为“研究室”,还挂了牌匾,那三个大字是赵樽亲手书写的。字体刚劲有力,笔走龙蛇,就如他那个人,穿透烟霏让字都长了骨头一般硬气。
她很是喜欢。
研究室内的事情,她不让外人参与,也不让外人知道,平素让二鬼找了侍卫守着,一旦她离开便要上锁。
一时间,府里的传言纷至沓来。
人人都知道楚医官在研制一种神药,可搞得这样神秘,谁都不知到底是什么。
而京师城中,仍是一片风平浪静。私底下的惊涛骇浪,平常人也完全感觉不到。时人喜欢议政,在茶肆酒楼勾栏瓦子里,在轻歌曼舞酒醇茶香中,总有人私下议论天家朝野的那点破事。于是,晋王府里“神医制神药”的消息,也不知怎的就不胫而走了,无心之人当成一件稀罕事来讨论,有人之心,却是各有各的计量。
日子一晃,就是一天。
再一晃,三日便过去了。
这天,是洪泰二十五年正月二十。
夏初七领到了来这个时代的第一次月俸。三石五斗的食禄算下来也不过三两银子。她有些哭笑不得,可好歹是她劳动所得,也没有嫌弃,从东宫回府的路上,专程买了一只烧鹅到良医所,与所里的医正医备和医官们一道啃了。
吃的时候,她不免又想到最喜欢吃鹅肉的傻子。
想来,他如今应是不愁吃喝的吧?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什么时候才是赵樽说的“时机”。
不到晌午,月毓又过来了。
她是来给夏初七量身的,说除了良医所的定制官服之外,爷今儿上朝的时候还特地吩咐要为她做几身春装。布料和裁缝师傅,府里都有现成的,也不费什么事。所以,背着人的时候,她又低低问:“楚七,可要给你备几套女装,在咱爷面前时,穿上一穿?”
看着她端正清和的笑脸,夏初七摇头讪笑。
“不必了,不习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月毓对赵樽情根子都种到地心里去了,夏初七又怎会不知道?依了她的小肚鸡肠,很难理解一个女人巴心巴肝地对情敌示好会有什么好心。再说,即便有了女装,她也没机会穿。习惯了男装,反倒觉得比繁复的女装洒脱了许多,不需要那么麻烦。
她毫不客气的拒绝了,月毓也没多说什么,只笑着与她拉起了家常。说如今梓月公主在府里养着病,她手里的杂事也就多了。梓月公主人贵气,也娇气,吃喝用度全都十分讲究,她张罗起来很是累心。而她去年的账还没有盘算清楚,田富还等着她报上去,另外各院的如夫人们也都要置办些春装了,胭脂水粉什么的也要采买,说了乱七八糟的一堆,终于把夏初七说得不耐烦了。
“月大姐,你有旁的事找我吧?”
她惯常一针见血,月毓愣了愣,就笑了。
“楚医官真是长了一颗玲珑七巧心。说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咱爷吩咐了府里的人,凡事得多顾及着你点儿。可我却是知道,梓月公主是个心性重的,这两天去青棠院,常听她嚷嚷着要给你点颜色看,我就怕她一时犯糊涂,害你白白受了委屈,所以想提醒你两句,回头见了她啊,绕着走,不必与她针锋相对,徒惹一些不快活。再怎么说,她都是公主,是咱爷的亲妹子,对吧?”
这么好心?就夏初七所知,赵梓月这几日都在青棠院里养着身上的“蜘蛛疹”,也没有闲工夫出来瞎折腾,会骂她自然是少不了的。可人家要犯糊涂,她还能挡得住吗?
略略牵出一抹不着边际的笑,她冲月毓拱手施礼。
“多谢月大姐提点,楚某实在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