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光顾着跟贾团结聊天,都不知道小白狐儿什么时候将那八宝囊给拿了出来,瞧见这小妮子一脸诧异的表情,我心思一转,晓得她终究还是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到底没有像客老太这般历练几十年的江湖阅历,三两下就给人诓骗了出来,而当客老太这般说出了口的时候,却是一脸殷切地朝着我望来,就等着我出口询问,便有一大箩筐的话儿来搪塞于我。
还没有等我说话,旁边的贾团结就表现出十分不满的态度,对着自己老婆子说道:“你什么意思啊,这八宝囊是小陈千辛万苦方才换来的,你怎么能够开口问人讨要呢,别把机关里面的作风带到这里来啊,真丢人!”
他这般义正言辞地说着,那客海玲顿时就将筷子一摆,指着我说道:“什么啊,我看小陈是自己人,才这么说的。你以为我堂堂局长夫人会随便跟下面的人要东西啊,这得是多大的情面啊?小陈,你放心,这事你若是应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难事,西南一地,阿姨都帮你摆平!”
她口气颇大,而贾团结却板着脸,气呼呼地说道:“你要吧,我可丢不起这人!”
这话儿说完了,他一甩手,就站起身来,几步推门而出,迎着漫天风雪离开,而客海玲则骂了一声“死老头子”,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我喋喋不休地说道:“他这个人啊,就是好面子,下面的人送他个什么东西,这都是人情来往,你说对不对,可他怎么说呢?不行,坚决不行,说不能没有一点儿原则——要我说,再大的原则都比不过人情,小陈你觉得对不,我跟你讲……”
这涂着脂粉的老太太对我展开了长达十多分钟的人情往来教育,说这个社会,终究还是情感决定理智之类的,而眼睛却一直都盯着小白狐儿收在腰间的八宝囊,忍不住散出贪婪的目光来。
这事儿若是在以前,我肯定忍受不住这样的唠叨,然而此刻的我却也能够安之若素地听着,然后淡定自若地用餐。
刚才陪贾团结一通吹牛,我饭倒是没有多吃,此刻胃口大开,挑着离客老太面前比较远的盘子,好是一通狼吞虎咽,至于她面前那两个盘子,我唯恐沾了太多的唾沫,故而倒也没有勇气伸出筷子。
如此一顿饭吃完了,客老太还是有些意犹未尽,正待说些什么,我叫来了跑堂,问他饭钱怎么算,我这儿只有人民币,收不收?
那跑堂许是认出了我来,笑嘻嘻地摆手说道:“陈爷您是我们这儿的大恩人,咱哪能收你的钱呢,回去可不得被人骂死?”
饭钱倒没有多少,不过这跑堂的伙计话儿说得倒也让人心中舒服,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了他的名字,回答说是“卢旭庆”,我记下这名字,然后让他离开。
酒饱饭足,我起身离桌,拉着小白狐儿准备离开,而这时那在旁边等待久矣的客老太则一把将我的胳膊拉住,一脸疑惑地问道:“哎,小陈,我们的事情还没有说完呢,你怎么就要走啊?”
我一脸茫然地问道:“啊,我们什么事?是饭钱么,人伙计说不用付账了,咱趁着天还没有黑,赶紧下山吧?”
瞧见我这一副态度,那客老太的整张脸都变得无比地阴沉起来,眯着眼说道:“小陈,我明白了,看来你是不太愿意啊,对不对?”
她翻了脸,不过我倒是个尊老爱幼的人,也没有与她多言,而是笑着说道:“客老太太,这事儿呢着实有些难办,我觉得你若是喜欢那地界的物件,自己凭本事去弄就好了,至于我这里的,每一个都是有主之物,恐怕是拨不了给你;至于官场上面的事情,实话告诉我,第一,我不在西南局那儿混,第二点,我这人性子倔,就算是天王老子、九大长老来了,老子也照应不鸟!”
这话儿说完,我一扫刚才听得唠叨出茧子的晦气,与小白狐儿推门而出,留下客老太瞪着眼睛,气得指着我大骂道:“你、你……”
我出门走了几步,瞧见贾团结在院子处赏雪,见我们出来了,他故作热情地说道:“就走?不然就在这里住一天吧,我看一会儿可得下大雪呢……”
我朝着这位西南名宿拱手说道:“贾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如若有缘,咱们江湖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