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从王姗情敞开的真丝睡衣领里,溜出一条鼻涕虫一样的生物来。
这东西身子扁长,黑褐色,浑身滑腻,有黏稠的血渍附在表皮上,有两对触角,像去了壳的蜗牛。它一出现,金蚕蛊就莫名其妙地冲动,要不是我死命拦着,这饿死鬼早就冲上去开吃了。这鼻涕虫从王姗情前倾的乳沟处出现之后,便一直爬,爬到了她的眉心处,开始叫唤——我听不到声音,但是能够感受到金蚕蛊接收的频率。
令人恐怖的事情生了,随着这鼻涕虫的叫唤,阿根闭合的双眼莫名就睁开了来,双瞳无神,呈现出白色的迷离,直挺挺地就像一个僵尸。接着,从他血红色的眼外肌中,突然挤出了一对粉红色的肉芽来。这肉芽就像医学透镜里面的鼻息肉,一小坨,长长的,最顶尖是圆头,左右摇晃,上面有一个淡色的小泡泡,好像蕴含着空气。
阿根的双眼之下,居然凭空长出了一对肉芽来,如同山坡上的向日葵,以垂直的方向,紧紧朝向了王姗情额头上的鼻涕虫。那虫子动,这肉芽便动,缓缓地移着方向,仿佛有生命一般。
这种奇怪而恐怖的景象,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被排斥在十一类蛊毒之外的另外一种蛊。
情蛊。
十万群山的深处,神秘的昆虫繁衍生息,苗女多情,采之放于玄牝门中温养,每月鲜血浸蚀,于初夜种“子蛊”于男方身上,这一手法,便是情蛊。情蛊之所以没有排在十一类蛊毒之中,这也是有原因的。为何?蛊毒蛊毒,一般来讲,蛊毒不分家,但凡被称为蛊的,都是有一定的毒性。然而情蛊的重心却并不在于害人,而是用迷惑力来维持一段情感的契约。这一点,几乎完胜大部分蛊毒。
“蛊惑人心”,说的就是情蛊,可见其名气之大。
但是它的缺点在于,以身体养蛊的人,长期受情蛊本能的感染和侵蚀,眼睛会红,内分泌失调,雄性激素增长,易怒、暴躁不安,而且容颜会衰老得快——虽说养蛊者最终都不免会加速衰老(金蚕蛊不会),但是给自己种情蛊者,尤其快速。情蛊的名气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养蛊的都是女人,在西南苗疆,经常会把养蛊女称为“草鬼婆”,传女不传男,所依据的,大部分都是情蛊而言。
这是一个神秘的东西,连我都不知道如何解、如何放、如何破……
毕竟,在我们那一带,并没有这种蛊的存在。
哪里有?湘西四县,云南大理、黔西耶朗故地以及川蜀大巴山一脉,均有传闻,甚嚣尘上,路人皆闻。
王姗情俯下身子,伸出舌头舔了一舔阿根的鼻尖,额头中的鼻涕虫(情蛊)便顺着这张狐媚的脸儿爬下,游过挺秀的琼鼻、猩红的红唇、粉嫩的舌尖,然后蠕动到了阿根的脸上,一路留下清亮的分泌物,最后,停在了阿根的眼睛下面,舞动着柔软的触角部位,轻轻舔食着阿根眼睛的小肉芽。
这小肉芽就像被灌溉了有机粪肥,兴奋地舞动着,不时地轻轻战栗。
这肉芽便是子蛊么?
随着这子母情蛊的舔舐,阿根头上的黑气愈加浓重,在敏感的金蚕蛊视角,几如墨汁。我心中狂跳不已,不,这并非是情蛊那么简单而已!这不是!联想到了晚上厕所里王姗情堵住我说的一番话,前面的真假未知,但是显然后面的所谓“她不喜欢阿根”,这是必然的。情蛊只有情根深种的女子才能够施展,不然,便是……是啦,这个女人,是在吸食阿根的生命力!
谋财……害命!——她倒是打得好算盘。
这死女子到底是去哪里学的邪法?竟然害到了我朋友的头上来,我再也忍耐不住了,睁开眼睛,推开车门就往下冲去——今天,看我不弄死她!
Chaptr 4 云淡风轻的情蛊事件
我们很快就冲进了楼里,然后被值班保安拦住。
没有门禁卡,上不了公寓去。我无奈,只有诓他说是警察办案,他不信,说要拿证件出来。杂毛小道从后边过来,一拍那保安的肩膀,保安扭头过去,人便呆滞了。我大惊,问这是什么邪门法子,定身术么?忒霸道了!他得意地展现出手上的液体,在那保安鼻子下面又抹了抹,说听过“麦角酸二乙铣胺”没有?
我摇头,他很不屑地骂我土鳖。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阿根家的门外,面对着关闭的门,我瞅杂毛小道,他耸耸肩,说这是鸡鸣狗盗之辈的伎俩,无量天尊,他可是堂堂的茅山道士,正经人。我好久没听他自吹是正宗的茅山道士了,乍一听感觉怪怪的。那怎么办呢?我们又不是朵朵,能破门而入么?
好在肥虫子给力,我正愁着,门喀嚓一下就开了,它鼓着不合比例的薄翅朝我飞来,我瞪了它一眼,它转向,亲昵地趴在了杂毛小道的髻上。老萧的脸立刻变成了猪肝色,浑身不自在。
我们三步两步,便冲进了卧室里。
门骤然被打开,见有人进来,王姗情大吃一惊,惊声尖叫。那条鼻涕虫一般的情蛊受惊地跳起来,像野地里的兔子,朝她胯下爬去。她回过神来,见到是我,又见到杂毛小道在,心中的忐忑缓解了一些,下意识地裹紧睡衣,怯怯地问怎么回事?我们怎么进来的?
我冷笑,说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还问这些?
她装傻,说不懂,你们都是阿根的朋友,为什么擅自跑到我们的卧室里面来?朋友妻,不可欺!她说着,眼睛一转,一双眸子顿时多了几分光芒,她娇笑,说哦,陆哥你还记得我刚刚说的话啊,瞧你这人,真是个急性子,刚才装斯文,这会儿就找来了,还带了一个伴儿……呵呵,是要一起么?
我上前两步,一把掐住她娇嫩的脖子,毫不怜香惜玉,伸手就扇了丫的四个大耳刮子,啪啪响,我停下手后,她娇嫩的双颊一瞬间就变得青肿,嘴角溢血,她懵了,反应过来时暴怒,张牙舞爪地要来抓我,挠我,口中大骂“老娘跟你拼了”之类的话语,我伸长手,离远一点避开脸,然后手上渐渐用力,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呼吸不畅,近距离地体验死亡的快感。
她终于恐惧了,从悍妇的泼辣中败退下来。
她像个受惊的小鹿,眼睛里瞬间就流下了汩汩的泪水来,我稍微小了些力道,她长长呼了口气,抽噎着,说你,你怎么能够打女人呢?你这个畜牲!
我心中的冷意连自己都哆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淡些,说:“我很奇怪,阿根没有跟你讲过我是个养蛊的行家么?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还敢勾引挑逗我?是肆无忌惮,还是想一决高下?你脑壳进水了么?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打过女人,从没有!因为我觉得,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基本素质,但是今天,我压制不了心中的怒火,你,是我第一个打的女人,或许,是我杀的第一个女人——因为,你严重伤害了我的朋友。”
说完这番话,我松手,重重地把她推到床上。
王姗情摔在床上,席梦思的弹簧将她反震,胸口波涛汹涌。她伸手一拉,阿根醒了过来。
看见房间里的不速之客,虽是朋友,但是在如此私密的地方,阿根自然是大吃一惊,一边用蚕丝被裹住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一边不善地朝我问:“陆左,这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王姗情钻进阿根的怀抱,像小猫,也不说话,只是委屈地说:“老公……”她鼻音拖得很长,嗲,显得很委屈。我们听着很恶心,而阿根却一阵色授魂与,更加愤怒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