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众人跑了一段时间,前面的空间豁然开阔。
我脚步一缓,一看:哎呀,怎么又跑回来了?只见我们绕到了正南方的位置,这里的方位斜对着我们刚才来的东方洞口。越过诸多石俑,我看到双头恶犬将悠悠含着跑到了“坎”位的石桥前,它的身边立刻簇拥过四个身体纤长、形似螳螂的节肢护卫。
这些家伙有一米多高,一双刀锋一般的骨节摇摆,三角眼盯着冲上前来的杂毛小道。
双头恶犬将悠悠丢在桥面上,然后用其中的一个头颅去拱她,试图让她过桥。
身穿着蓝黑色苗服的悠悠跌落在地上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开始放声大哭。双头恶犬高一米四五左右,牛犊子一般,身长尾短,浑身血淋淋,身上有许多癞子和伤口,白花花的蛆虫在腐肉上钻来钻去,它喉咙中出一阵阵低沉的吼叫,比狼还凶,威势如虎,低下头拱悠悠干瘦的屁股,一顶一顶地驱赶。
那个小苗女一步一步地前行,她哭得伤心极了,这里面还带着一丝绝望和不甘。
杂毛小道已然如同一道旋风,冲到了石桥前方五米处,但是被四个螳螂给拦住。在我旁边跑动的杨操突然失声说道:“这,这莫非就是史前巨螂?”我问是啥玩意儿?他说他们曾经在九寨沟若尔盖花湖中现过这玩意的尸体,有传说藏传佛教格鲁派扎什伦布寺的高僧豢养过两个,他师父就曾经见过。这巨螂是恶魔的仆从,前肢骨质化,如刀,比一流的刀客还要厉害。
我说哦,心中却不由得拿那个双刀人脚獾来与之对比。
杂毛小道已经跟那四个史前巨螂对上了,这四个小东西脚步灵活得不像话,而且前肢坚韧锋利,杂毛小道的桃木剑与之对上,立刻就有好多砍痕出现,仅仅两个回合,杂毛小道便抽身而退,面色凝重了起来。
对手实在很强,倘若心中急躁,反倒折了自己性命。
杂毛小道平日里虽然吊儿郎当,但却是一个极有主见和判断力的人,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刻,不应该让个人情绪影响到自己。他沉下心来,挽了一个剑花,摆出了标准的太极剑起手式。我曾经说过,杂毛小道习的剑法,乃是道家太极养生剑,而后又经萧家改良,融入了很多实战的技巧以及道法施术的诀要,是威力极不寻常的萧氏太极剑法。
当我们还在十几米外的时候,杂毛小道再次与那四只史前巨螂对上。
在那一刻,杂毛小道完全不再是那个在路边摆地摊的混混儿算命先生,展现出了犹如风清扬老先生那般飘逸的剑法。几乎是超出了我们的视线范围,木色的剑在前方舞动,洒下一片剑影。在下一刻,两个史前巨螂在杨操的叹息声中,盘子大的三角头颅离颈飞去。
这史前巨螂杨操说稀世难求,然而瞬间就有两个被杂毛小道砍去了头颅。
而且用的还是木剑。
也就是在这一刻,杂毛小道背上的道袍出现了三道破痕,鲜血飞溅。他的木剑运起了柔劲儿,在骤然爆、一举成功之后,他停止了搏命的狠戾招式,开始画着圈圈,将剩下两个巨螂的攻击给悉数化解,往我们这边引来。
杨操前跨一步,骨头棒子与左边的一个巨螂交锋,骨刀与骨棒相交,擦出数道火花。而另外一个则滑向了双手无物的我。
它高举双刀,以一个邪异的角度,奋力朝我斩来。在这劲道恰好、角度刁钻的攻击下,我甚至能够想象自己胳膊被斩断的悲催模样。不过比起硬拼,我似乎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我的手已经摸到了别在腰间的那一把手枪,里面还有仅剩的一颗子弹。
我在最佳的时间里,将这颗子弹射进了面前这个敌人的头颅中。
砰——
碧绿色的脑浆子飞溅出来,我心中有些欢畅,用这把用废了的黑色铁疙瘩挡住余势未消的一击刀锋,骨刀斩在手枪上,出现了浅浅的一道钢印子。我的手沉了一下,感受到了很强的力量。正是感受到这力量,让我不由得对杂毛小道产生了一点儿敬佩:这个家伙,竟然凭着一把木剑,就与四个史前巨螂交锋几个回合,而且还瞬斩两个。
好高深的剑技,有一种化简为繁的韵味在我刚才的视网膜上萦绕。
有我和杨操两个应付小喽啰,杂毛小道便提着木剑向石桥边缘的双头恶犬冲去。似乎感到了他的到来,本来在拱着悠悠过桥的双头恶犬突然猛地回过头来,朝着杂毛小道嚎叫,腥臭的风接着吹了过来。
当我解决掉面前的这头史前巨螂时,杂毛小道已经和双头恶犬斗在一起了。
刚刚主要是防范史前巨螂,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杂毛小道和恶犬的斗争已经结束:他手中的木剑被双头恶犬左边的头颅咬中,在稍微坚持了一番后,拥有一牛之力的杂毛小道竟然敌不过这恐怖的狗头拉扯,在一步一步地往前移动的时候,被另外一个头颅拱上来,张口咬在了木剑的护手上。
他无奈地松开了双手,结果木剑被恶犬扭头一甩,远远地扔在了一边。
杂毛小道跌落在地上,那双头恶犬扑上来,左边的头朝着杂毛小道的脖子啃去。不过这狗并没有啃到人的脖子,它的嘴被一根白色的骨头棒子给塞住了。关键时刻,杨操敲翻了对手,将那根不知名的骨头塞进了双头恶犬的嘴里。
杂毛小道就地一滚,跌落在我旁边,而请神附体的杨操与双头恶犬斗在了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三个矮骡子出现在石桥端,他们顶替了双头恶犬的工作,凶神恶煞地驱赶着悠悠,往桥那边走去。
我把杂毛小道扶起来,就听到在桥那边的悠悠突然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声,这叫声穿透了耳膜,我似乎还看到那平静的水银河沟里一片荡漾,叫声停歇之后,悠悠滚地跌倒。
杂毛小道将我一把推开,狂喊一声:“悠悠……”
我看到我这个老友背上有三道血淋淋的刀痕,皮开肉绽,然而他不管不顾,从兜里面掏出了四五张符箓,准备再次冲上前去。“让开……”后面传来小周的高喊,我拉住了他,往旁边闪开。小周举枪瞄准,朝着那个双头恶犬的头,打了一番点射。
只见恶犬左边的头颅,血花四溅,眼睛被射了个对穿。
接着我听到了“咔咔”的空壳响声。
没子弹了。
后面追上来的吴刚、马海波也将枪里面的子弹,全部打在了双头恶犬的脑袋上,杨操虽然请神上身,但是基本的思维还是有的,早在小周开枪的时候,就地一滚,朝着旁边跌去,见大家打完黑枪,又再次挥着骨头棒子冲了上去。
我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了阵中的小苗女悠悠身上,只见这个小女孩子跌在地上哭泣了一会儿,突然僵直站立而起,朝着桥上面最矮的一个矮骡子看去。
两者直勾勾地交流了一会儿眼神,突然,那三个矮骡子冲下了桥,沿着水银河跑到了“巽”字石桥上,大声地叫嚷着。
小苗女悠悠突然笑了,她抬起头,正好朝我们这边看来。
眼如鱼珠,双目无光。